走了出來,帳中已經都是身高八尺以上,五大三粗的壯漢了,但在這位面前,一個個都象是弱不禁風的書生。
此人臉上眉毛鬍子長成了一團雜草,紅通通一個大酒糟鼻子頂在當中,雙眼如同銅鈴,血盆大口裡缺了幾顆牙齒,滿臉的虯髯如豪豬身上的鋼刺,腰圍比站在一邊的那黑臉“關公”足足粗了一圈不止,撐得身上的那身明光大鎧彷彿隨時都要暴裂開來。
更奇特的是,此人眼中光芒閃爍不定,王世充乍看時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眼珠子裡竟然有並排的兩顆瞳孔,這時都隨著圓睜的雙眼而放大著,看起來格外嚇人,可不正是當年平定江南時的開府將軍魚俱羅?
魚俱羅對著麥鐵杖大吼道:“姓麥的,你別以為就你在前面拼死拼活,老子在後面也不是慫包,你看看老子的牙,就是昨天在那勞什子破河裡摔了一跤,生生摔掉的,還有這裡,你看,前胸中了三箭,這都是為了救你這傢伙才會這樣。”
張須陀一看兩人要吵起來。連忙站出來隔在兩人中間,先是對著那魚俱羅笑道:“魚將軍,麥將軍血戰在前,看不見後面的事情。你別怪他。”
接著他又轉向了麥鐵杖,正色道:“麥將軍,昨天你身陷險地,眾位將軍都是親自衝在前面,奮不顧身地去救援你。絕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袖手旁觀。衝在最前面的不是我張須陀,而是魚將軍。”
魚俱羅重重地“哼”了一聲,接過了話頭:“麥鐵杖,你衝在最前面是不假,但狗日的山崖上的弓箭手根本不去射你,全盯著我們這些後續跟進的人。”
“加上昨天汾河水有多深多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前面的輕兵銳士不穿重甲,衝過河去不是太難的事,可我們後軍的重甲士兵們過河有多難你想過嗎?你以為個個都是跟你一樣的飛毛腿,過河如履平地是不是?”
麥鐵杖漲紅了臉。不服氣地嘟囔道:“我只管在前面廝殺,哪知道後面的情況,倒是後撤的時候看到河裡全是死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差點沒摔倒在裡面給人踩死。”
魚俱羅一聽又炸起了鍋來:“他孃的,那河裡的死人有八成是我的部下,全是為了救你才給活活射死淹死的那破河裡的,你不感激我也就罷了,還在這裡說這些弟兄們看戲不幫你,還是不是人?”
麥鐵杖猛地一跺腳,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道:“怪我這張臭嘴,老麥是非分明,對不住昨天救我的兄弟們了。”
魚俱羅這才滿意地道了句:“這還差不多。”於是轉身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臉上卻還是一副鬱悶的神情。
楊素擺了擺手。沉聲道:“剛才本帥不出言阻止,就是要你們自己吵吵,知道戰場的情況,現在這天氣汾河水很急,強行渡河攻擊的一方會吃大虧。昨天麥將軍算是幸運的,最後被張將軍救了回來。但不是每天都會這樣走運。”
那黑臉“關公”張須陀上前兩步,拱手道:“大帥,可否先搭浮橋再渡河攻擊?”
楊素搖了搖頭:“這不是好辦法,敵軍除了有河水作屏障外,高處還有弓箭手,不會讓我軍這樣容易搭起浮橋的。”
王世充聽了半天,已經明白了個大概,聽到楊素這樣一說,心中一動,暗道,這回楊諒敗局已定,自己原來希望裴文安打通朔代,北連突厥的辦法已經行不通了,要想在楊廣朝中以後混下去,此戰必須建功立業。他咬了咬牙,站出來朗聲道:“楊元帥,我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楊素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查覺的喜色,只是一閃而過,就恢復了往常的威嚴與鎮靜,仍然用平靜而威嚴的語調問道:“哦,王將軍有何破敵良策,不妨說來聽聽。”
王世充點了點頭,道:“從剛才各位將軍所說的情況看,這裡的地勢對我軍著實不利,叛軍既然佔據了制高點,就不會給我軍舒服過河的機會,現在正值盛夏,汾河的水位比起平時要高出不少,強行渡河實非良策。”
魚俱羅乃是關中扶風郡人,武藝高強,目有重瞳,更兼特異功能,其人聲如洪鐘,平地裡可以揚聲八百步,算得上是個超級大喇叭了,戰陣之上還曾有過當面的敵兵生生被他的這獅子吼嚇死的經歷,當年雖然與王世充短暫共事,這些年也聽多了王世充南征北戰,建功立業的傳奇故事,但心底裡還是對這個看起來不夠強壯,又生了副西域胡人臉的傢伙有些看不起。
魚俱羅聽到王世充說到這裡,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炸雷般的聲音再次響起:“王將軍,站在這裡說風涼話容易,只是如果不在這裡強渡,又有什麼辦法能繞過當面之敵,直撲晉陽?你們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