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文安幾乎同時對著那個傳令兵異口同時地喊道:“盾牆,盾牆!”
傳令兵連忙從地上撿起了一面黑旗,舉到了空中,使勁地搖晃起來。
中軍的步兵們紛紛越過站在最前列,舉著弓箭在和對方輕騎兵們對射著的龍騎護衛,四五人一組,抬著由十餘根木頭綁在一起,形狀巨大的木製盾牌,向前方慢慢地推進。
這一招果然有效,有了這些足有兩丈高的一道木牆防衛著,朔州騎兵們的直射箭嵐的威力一下子小了許多,轉瞬間這道木盾牆上便密密麻麻地插滿了羽箭,而木盾後的叛軍士卒們總算可以稍微喘口氣。總算不用直面這可怕的箭雨了。
代州城頭的王世充看到叛軍舉起了木盾,再看了一眼城頭那不住向南飄蕩的大旗,心領神會地微微一笑,這順風縱火的好戲。看來很快就要上演了。
楊玄感奔到了站在一輛戰車之上,立於陣中,正在緩緩向前推進的楊義臣,只見楊義臣面沉如水,對著身邊的幾個傳令兵飛快地用鮮卑語下著一道又一道的命令。而那些傳令兵則有人舉旗搖旗,有人上馬直奔各軍而去,甚至還有一個人策馬直奔那埋伏了大批牛羊的山谷處。
楊義臣看到了楊玄感,哈哈一笑,改用漢語道:“玄感,你實在是太神勇了,老哥我打了這麼多仗,從沒見過你這樣的英雄,今天是真正地服了。”
楊玄感的胸口和肚子裡這時正是翻江倒海,說不出的難受。全身更是有種幾乎要虛脫的感覺。在敵我兩軍眼裡他是無敵的英雄,再世的霸王,但剛才那風沙中的一戰,實在是他畢生從未有過的驚險:
那百名護衛個個都是武藝高強,弓馬嫻熟,換了每個人至少都有正規軍軍將以上的實力,被這樣的五十多人圍住了廝殺,那感覺實在是刺激。
加上風沙撲面,混戰中被人幾次突加暗算,胸前那個陷進去足有一拳的地方就是給一人使了流星錘砸到的。當時自己一口血直接噴在了對面一人的臉上,糊得他雙眼一下無法視物,本來直劈自己左壁的一刀才猛地一滑,直接砍到了自己的左腿上。
還好楊玄感是天生的戰士。受傷之後越戰越勇,戰鬥力完全爆發,霸王神槍更是神出鬼沒,左手的鏈枷錘雖然直來直去,招式簡單,但一力降十會。無人能擋得住他那可怕的力量,左右的長槊搠死的不過十餘人,倒是有三十多人是被這雙頭鏈枷錘生生砸死,甚至有一名敵軍的腦袋被他直接從脖子上砸得飛了出去。
黑雲在此戰中也是跟著對方的戰馬拼命地撕咬﹑踢打,有四五個想從後面偷襲楊玄感的傢伙的坐騎都是被黑雲直接用後腿蹬到了前腿的膝彎處,一下子就跪了,順帶著還把馬上的人給掀了下來,這也導致了有個使槍的騎士直接用大槍在黑雲的屁股上紮了一傢伙,那半截槍頭現在還陷在黑雲的屁股裡呢。
楊玄感跳下馬來,拿起酒囊,拔開塞子,對著嘴裡一陣灌,烈酒入喉,全身的疼痛感一下子減少了許多,而那種腦子裡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有些麻木的神經和混沌的意識也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
楊玄感一屁股坐上了楊義臣的戰車,幾名軍醫和十餘名小校忙跟著跑了過來,兩個跳上車的小校七手八腳地幫楊玄感卸起身上的連環甲來,時間緊迫,二人直接取出小刀去割楊玄感肩上和肋下的繩釦。
不消片刻,外面那件已經被砍砸得變了形狀的獸面連環甲被解了下來,重重地丟在了地上,而那顆呲牙咧嘴的獸頭,卻是因為染滿了血汙,變得更加面目猙獰。
楊玄感沒有理會後面這些人在自己身上的折騰和忙活,他雖是坐著,但這輛主帥觀戰車是經過特製的,輪子和底盤遠比一般的戰車要高大,加上楊玄感體格魁梧,即使是坐在車上,仍對前方的戰況看得一清二楚。
楊義臣看了一眼楊玄感,微微一笑:“玄感,如果換了你,敵軍換了此陣,要如何破解?”
楊玄感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一邊盯著對方的那個木牆,一邊道:“兵書上說,這種木盾戰陣,正面射擊效果不大,可以再向前一些,把箭向天上射,起個弧度再去殺傷盾後的敵軍,如果有拋石機這樣的武器就更好了。”
楊義臣笑著搖了搖頭:“還有別的辦法嗎?”
楊玄感也覺得自己的這方法不是最好,要形成吊射,就要離得近,這樣盾後的敵軍有了準備後可以以木盾為掩護,重整隊形,直射本方衝擊的騎弓手,缺乏護甲和盾牌的騎弓手到時候就會大量地傷亡。
楊玄感又想了想,歪著頭道:“如果讓騎兵迂迴兩翼包抄,而讓步弓手壓制正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