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對皇上未必有多忠心,但也不一定會幫著那漢王楊諒。竇家在前朝時差點站錯了隊,因此本朝的時候就備受打壓,所以應該能吸取教訓,不會再主動摻和這種帝王間的家事。”
王世充“唔”了一聲,低頭沉吟了起來。少頃,他抬起了頭,笑了笑:“玄成,我們也該行動了,你安排一下,給天下各處我們的商鋪和我們的有力盟友們去信,十五天之內,讓他們帶人來大興一會。”
王世充的眼光落到了裴世矩的身上,微微一笑:“我們在大興城的朋友也可以行動起來了。”
仁壽四年,七月,丁亥(十三日)。
仁壽宮的夏夜裡,輕風悠悠,這宮建於山間,比起平地上的大興,是要涼爽了許多,並不覺得酷暑的熱浪襲人。
楊玄感全身戎裝,頭戴亮銀盔,上身明光鎧,腹前吞雲獸,一身大紅披風,犀皮腰帶,脛甲之下摩雲金翅靴,單手按劍,腕上幾顆袖甲上的黃銅釘在火把的照射下一閃一閃。
楊玄感正領著一隊驍果衛士們在這宮裡巡邏,一路走來。身上甲片的撞擊聲在這空曠的廣場中迴盪著。
楊玄感三天前隨著楊素進宮後見到了已經臥床不起的楊堅,當時的楊堅已經奄奄一息,人更是瘦得脫了形,兩眼深深地陷了進去。膚色發黑,臥在床上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是握著一個個趕來見他最後一面的文武官員的手,流淚不止。
當時楊堅的情況讓楊玄感看了都心裡非常難過,站在一邊黯然流淚。而楊堅在一堆站在一邊偷偷抹眼淚的群臣裡一眼就看到了楊玄感,招手示意他過去,還拉著楊玄感的手,笑著叫他以後一定要盡心盡力,忠於國家。
楊堅見過了群臣後,讓楊素下令把那術士章仇太翼放出牢來,他當時長嘆了一口氣道:“這章仇太翼所說的並無半句虛言,是朕剛愎自用,不聽好言相勸啊。”
從進宮那天開始,楊玄感就被派了值守宮廷的任務。楊堅睡在最裡面的大寶殿,而只有楊廣獲准進入這大寶殿侍疾,其他人包括楊素在內,只能在大寶殿前廣場的宮門以外,不能隨便進入。
於仲文的五千驍果禁軍將這大寶殿圍得水洩不通,如鐵桶一般,大寶殿外不算長的宮牆段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每段宮牆下都有人值守。全都配備了強弓硬弩,若是有人想翻牆入內是絕不可能的,稍有異動,就會馬上被射成刺蝟。
楊玄感則負責大寶殿外廣場一帶的巡邏。楊素就住在廣場東邊的值守房裡,柳述則住在廣場的西邊的簽押房裡,上次來探望楊堅的百官回去後,只剩下這二人還留在仁壽宮,隨時候詔。
楊玄感一邊走著一邊在想,楊堅留楊素在這裡應該是為了一旦自己駕崩。要由楊素召集文武百官,但為何連柳述也要留在這裡,他實在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難不成是最後還要靠他去通知楊勇做些事情?
楊玄感率領著衛士們正好經過大寶殿院牆的那個唯一的出口,突然看到一個內侍模樣的人匆匆跑了出來,直奔楊素的那個值守房而去。
少頃,楊素的房間亮起了燈光,遠遠地從窗戶紙上可以看到楊素披衣起身,而那個內侍則恭身立在一邊,說著些什麼。
楊玄感心中有些疑慮,帶隊巡至楊素的值守房附近,只見楊素正在奮筆疾書地寫著些什麼,而雄闊海此時正帶著四名越國公府內的驍果衛士,守在那值守房外面。
楊玄感看了看雄闊海,把隊伍先停了下來,對著雄闊海道:“我跟父親說說話,你先帶著這隊人巡視一下。”雄闊海點了點頭,帶著那幾個衛士站到了隊伍的排頭,楊玄感順手解下了腰間的巡夜令牌交到了雄闊海的手中。
楊玄感又對著隊伍後面的巡邏軍士們道:“巡視一圈後回到這裡,這段時間內聽雄將軍的安排。”
這些巡邏的驍果衛士們多半幾年前跟楊玄感和雄闊海一起打過突厥,彼此間都認識,聽到楊玄感下令,全都點頭拱手遵命,跟著雄闊海繼續前行。
楊玄感走進了房間,這地方不大,三四丈見方,原來也只是值守衛士長臨時休息的一個地方。楊素來後,在這裡臨時搬了張書桌,一張太師椅,又放了張屏風,後面臨時擺了張小床,晚上就睡在那張床上。
只見楊素此時正頭也不抬地伏案疾書,而一個看著有四十多歲,膚色白淨,身材微胖,鉤鼻深目的內侍正眉目低垂,立於楊素的身後,他穿著一身暗紅色內侍服,右手握著一把拂塵,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楊玄感進來後,抬頭看了一眼,喚了聲“楊將軍”後又把頭低下。
楊玄感看著此人面生,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