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諒回晉陽去等死,現在就出發,走小路去投奔突厥去。”
王奇聽得一驚,道:“可是現在去得了突厥嗎?代州可是沒攻下來啊。”
王頍冷笑一聲,道:“大軍自然是無法過去,但我們兩個人走山間小路,應該還是有希望的。現在官軍的主力都在南邊,北邊李子雄的部隊也是進逼晉陽,代州那裡經歷過大戰,也許反而鬆懈了下來,我們這時候再不走,等跟楊諒回了晉陽,必成甕中之鱉,到時候想走也不可能了。”
王奇疑道:“那就算我們去了突厥,在那裡人生地不熟的,還能混得下去嗎?爹爹,依孩兒看啊,不如潛回江南,那裡有我們的族人和舊部,前些年伯父隨大軍滅陳時,不是還有許多舊部來投嗎?他們還幫忙挖出陳霸先的屍體,挫骨揚灰,報了大仇呢。”
王頍擺了擺手,阻止了兒子繼續說下去:“那不一樣,當年那些老部下是看著隋軍已經滅了陳,才會出來跟你伯父相聚的,痛打落水狗的事誰都會做,因為不要擔什麼風險,何樂而不為呢?”
“可我們現在是叛匪之身,別說這一路之上能不能走到江南。就算走到江南,碰到熟人,十有八九也會給抓起來,送到官府領賞。以楊廣那種狠辣決絕的性子。我們父子只要在大隋境內,是不可能逃過此劫的。”
王奇心中還是有些疑惑,小聲地問道:“那我們要是去突厥,能安全嗎?我們好象跟突厥一直沒啥聯絡吧。”
王頍恨聲道:“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先逃了再說!當年你祖父被陳霸先所害,我們兄弟幾個也是逃到了北周才保得一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哼,我王家就算跑到突厥那裡,遲早也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奇兒,不用多說了,趕快準備一下,趁著大軍要開拔時的這陣混亂,我們趕快上路。”
王奇應了一聲。轉身欲走。
王頍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一下子叫住了自己的兒子:“等一下,還有件事。那蕭摩訶上次給我的那封周羅睺的回信,現在還在你那裡嗎?”
王奇先是一怔,然後點了點頭:“在啊,您上次不是給孩兒信件時吩咐過嗎,要是傳來周羅睺不去救蕭世廉的訊息,就把那信送到大興城的堂兄王平那裡,讓他們去舉報姓周的。”
王頍的嘴角邊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雙眼中殺機一現:“不用等了。你一會兒動身前就吩咐人把那信送到王平手上,讓他去向楊廣舉報姓周的。”
王奇道:“可是那信一送上,蕭世廉不就死定了嗎?以楊廣的性格,蕭老將軍敢跟姓周的勾結。一定會把他們兩家都滅族的。”
王頍恨恨地道:“事到如今,顧不得那許多了,蕭摩訶不聽我的話,不跟我們一起走,還當面罵我,留他何用?!你堂兄要是得了這封書信去檢舉他們。也許還能靠這功勞避過這次被我們牽連的禍事。哼,我王頍要是完蛋了,他蕭家和周家也別想活,大家一起上路。”
王頍言語之間,那鼻翼兩側深深的法令紋不停地在抖動,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王奇的眼中也閃過一絲莫名其妙的興奮,猛地一拍手,道:“爹爹說的是,哼,誰敢跟我們王家作對,管他是皇帝老兒還是什麼南朝戰神,統統叫他家破人亡,哈哈。”
王頍得意地點了點頭,對著自己的兒子道:“好了,快點去吧,記住,一定要派親信得力之人傳信,別忘了把那半塊跟你堂兄約定的玉佩帶上。一切事情辦完後,去西北三里處的那處小樹林裡與為父會合,記得帶上兩套百姓的布衣!”
三天後的清晨,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個沒完。楊玄感正牽著黑雲,頭上戴著一頂斗笠,盔甲外面套著蓑衣,率領著一萬驍果騎兵,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濘的道路上走著,雨水順著斗笠的連沿不斷地向下滴。
自從三天前的中午開始下起傾盆的暴雨後,楊諒全軍就趁著雷暴雨和烏雲的掩護開溜了。
楊素全軍都一直在防備敵軍可能的趁雨突襲,完全沒有想到叛軍居然會不戰而逃,等到發現對面人去營空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於是楊玄感又開始一馬當先地率領著驍果騎士們作為先鋒,開始追擊起叛軍來。
只是這一路之上,道路被雨水衝得泥濘不堪,馬根本沒法跑起來,於是騎士們也只好牽馬步行。
雄闊海牽著馬,走到了楊玄感的身邊,他在楊玄感離開介州城的第二天早晨就被上官政所部替換,剛到大營就趕上了追擊叛軍後衛部隊的任務,樂得他一路之上都興奮不已,尤其是一想到上官政那張鬱悶的黑臉,讓他的心情更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