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姥姥遵命將被綁的那名琵琶女的雙手繩結挪到了欄杆的下一格,只聽她發出一聲悽叫,整個人彎的弧度更大了,衣服全被汗水浸透,溼溼地貼在身體上,曲線畢露。
要知這種折磨是雙重的,不僅來自於身體,還有心理上——被看見自己掙扎的模樣,被聽見自己痛苦的呻吟,還有身上雖然穿著衣服,卻跟沒穿似的曝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巨大的羞辱使那名琵琶女的臉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白,最後呈現出死灰色。
於是水因哭得更加絕望,連沈狐都有點承受不了地縮縮肩膀,有些想嘆息,但最終沒有嘆出來。
万俟兮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遞出一片陰影,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時快時慢,便是那麼隨意的動作,落到旁人眼中,都多了幾分恐怖意味——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等他手中的酒杯停止旋轉時,是否代表會有更殘酷的刑罰又將開始?
就在眾人都心有慼慼焉時,被綁著的琵琶女突然發出淒厲的慘叫:“殺了我吧!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吧……”
沈狐眯起眼睛,看樣子,她快堅持不住了。
蘇姥姥柔聲道:“只要你說出是誰指派你來的,痛苦就可以立刻停止。乖,說吧,是誰?是誰吩咐你做這麼危險的事情?”蒼老的聲音,卻有著極其溫婉的語調,像個黑色漩渦,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溺進去。
沈狐以指輕叩桌面,呣……這聲音有點古怪,似乎能夠迷人意識。
果然,那女子的瞳孔一下子擴散了,像是陷入了夢魘之中,喃喃道:“什、什麼?是、是誰……”
“對,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他、他……他……”眼看答案就要呼之欲出時,她突然全身一個痙攣,劇烈地顫抖起來,“不!不!不能說!”
蘇姥姥回頭為難地看向万俟兮,万俟兮皺了皺眉,拂袖站起。見他終於親自出馬,沈狐彎起唇角,又頗有深意地笑了起來。
万俟兮走到欄杆旁,先是看了水因一眼,再去看被綁著的那個琵琶女,只見她臉色灰敗,頭髮散亂,汗水不停地沿著衣角滴落在地,已呈油盡燈枯之態。即便如此,她還是不肯說出幕後之人,除了畏懼,只怕還有其他東西,才會讓一個女人如此死心塌地地咬著秘密不鬆口。
一念至此,他伸出手在她的腰上輕彈一記,頓時發出骨頭錯位的喀咔聲,琵琶女尖叫一聲,痛昏過去。
在場者看見這一幕,彼此交換了個惶恐的眼神,有的人甚至開始雙腿打顫……這本不是什麼血腥場面,卻遠比血肉模糊更令人膽戰心驚!
誰知万俟兮的下一個舉動卻又出乎他們的意料——
只見他解去綁著的繩子,以一種非常溫柔的姿態輕輕抱住那名琵琶女,垂頭低聲道:“疼嗎?”他的聲音本就惑人,再被溫柔一薰陶,更加恍如天籟,所向披靡。
第14節:第二章 雲落水起總迷離(3)
琵琶女點點頭,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但是……很值得吧?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保護了自己珍愛的東西,這一切的疼痛,都是值得的,是麼?”
琵琶女再次點頭。
万俟兮微微一笑,慢吞吞地說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所受的這些痛苦,他都不知道;即便是你為他死了,他也不會有所察覺;你這麼全心全意的付出與犧牲,卻得不到任何回報……不覺得委屈麼?”
琵琶女的眼神茫然,許久後,搖了搖頭。
“也對,感情本就是單個人的事,只要他能好,只要他安全,無論自己怎樣,都無所謂……你就這樣死去,身體一點點地變冷、腐爛,你從肉身裡升起,回到原先住過的地方……”万俟兮的聲音冰涼如水,帶著幾分鬼氣森森,隨著他的描述,眾人彷彿也親眼看見了那一幕,廳中燈光搖曳,他突然拔高聲音道:“啊,那是誰?那個陪在他身邊的人,是誰?!他在對她微笑,他握著她的手,他們很親密,那個人是誰?那不是你,他變心了!他不但沒有記住你,沒有記住為他做了那麼多犧牲的你,反而和其他女子開心地生活在一起,他撒謊,他負了你!他……”
琵琶女“啊”的一聲開始掙扎,自他手上滑脫,重重地掉到地上——這一回,在場每個人都聽見了骨骼碎裂的聲音。
她自己卻仿若不覺,拼命地往門口爬去,由於手斷完全使不上力,她就用胳膊支著地面,拖帶自己向前挪動。
一旁的水因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抱住她哭道:“阿娣,別爬了!別爬了,他騙你的,那些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