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祿東贊一滯,隨即放聲大笑:“賢弟所言有理!臨走前恕老夫直言,於公,賢弟是社稷之福,於私,似賢弟這般人物卻是老夫的眼中釘,老夫若某天忽然氣量狹窄了,說不定真會一刀砍了他。”
李素也哈哈大笑:“幸好我投胎投在大唐,沒落入祿兄的魔掌,不然怕是活不到今日。”
祿東贊若有深意地笑:“話不可說死,說不定有一天,賢弟真會落入老夫的掌中呢……”
李素仍然大笑不已,祿東贊這句話有深意,松贊干布也是個勵精圖治的明君,數年前與大唐松州一戰之後,顯然他並沒有放棄與大唐再戰一次的念頭,說不定還在做著把長安城納入囊中的白日夢。
有夢想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可以肯定,松贊干布絕對不是一條鹹魚。
當然,“夢想”與“白日夢”是有區別的,對於做白日夢的人,最好的做法便是朝他臉上狠狠扇一記耳光,讓他清醒清醒。
李素靠近祿東贊,湊在他耳邊輕聲道:“上月我大唐探子從吐谷渾帶來了一個訊息,聽說貴國贊普欲……攻伐羊同國?貞觀十一年,貴國松贊干布將妹妹賽瑪嘎嫁給羊同王為妃,兩國好得蜜裡調油,才過去幾年,這就新人換舊人,恩客變仇人了?”
話說得很隨意,彷彿朋友間笑謔的語氣,然而祿東贊卻面色大變,很快臉龐刷的一下蒼白,目光震驚地盯著李素那張笑吟吟的臉龐。
畢竟是一國大相,祿東贊很快平復了情緒,甚至還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
“賢弟此話……愚兄為何聽不懂?貴國的探子胡亂捏造軍情,應該把他殺了,否則誤軍誤國呀。”
李素眨眼:“原來是探子打聽錯了,祿兄見笑,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吉時快到,祿兄該上路了,愚弟祝祿兄一路順風。”
祿東贊乾笑兩聲,忽然深深地注視著他,慨然一嘆:“果然是英雄少年,可惜投生在唐國,老夫深憾之,……生子當如李子正啊!”
扭頭轉身,祿東贊喝道:“啟程回吐蕃!”
冗長低沉如天地嗚咽般的牛角長號吹響,吐蕃使團領著送嫁的大唐禁軍,以及成千上萬的和尚工匠,隊伍浩浩蕩蕩開赴遠方。
直到祿東贊走遠,李素這才回過神,愕然扭頭看著護侍一旁的鄭小樓,呆呆地道:“那傢伙最後一句話是不是在罵我?”
鄭小樓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順便扔給他一記鄙夷的眼神,似乎在嘲笑李素異於常人的神經反射弧。
“去給我幹掉他!”李素大怒。
鄭小樓正色道:“你說真的?”
“真的。”
“好!”
鄭小樓剛準備像只脫韁的哈士奇狂奔而去,忽然被李素拉住了韁繩。
“說說而已,你這人太不會做人了,這個時候你應該大聲說一句‘主公息怒’,我不就順勢下臺階了嗎?”李素白了他一眼。
不遠處,小屁孩李治催馬湊了過來。
“子正兄,那吐蕃大相跟火燒了屁股似的匆忙跑掉,你剛才跟他說了什麼?”
李素目光一柔,一伸手仍是一記熟悉的笑撫狗頭:“我跟他說,大唐知道吐蕃要攻打羊同國了。”
李治滿頭霧水,不過也沒拒絕李素摸他頭頂的動作。
“為啥?他們打他們的,咱們大唐就算知道又怎樣?祿東贊為何逃命似的跑了?”
李素笑道:“有時候一句話說出來,聽在不同的人耳朵裡,會有不同的反應,越複雜的人想得越多,腦子簡單得跟沒用過似的人才會只聽字面上的意思。”
李治:“……後面那句話,是指我嗎?”
“真是個聰明的娃……”李素使勁揉了揉他的頭髮,將他頭頂一絲不苟的髮髻弄得亂糟糟的。
“吐蕃攻打羊同國確實跟咱們大唐無關,可祿東贊是誰?他是吐蕃大相,可以說,攻打羊同國的戰略意圖很早以前便是他和松贊干布一同商議後定下的,現在作為大唐皇帝陛下眼前的紅人的我……不要這麼看我,再看我抽你,說錯了嗎?我不是紅人嗎?……作為紅人的我,在即將分別的時候無端端跟他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覺得祿東贊會把這句話當成一句不經意的玩笑?”
李治眨眼:“所以,祿東贊想多了?”
李素笑道:“他想什麼我不知道,只不過,羊同國位於吐蕃的北部,國境內更有一條絲綢之路橫穿而過,可謂是西域絲綢之路的中路驛站,剛巧我大唐又在西域設定了安西都護府,吐蕃還未發兵,其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