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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 父子相殘(下)

位,遂與魏王泰明爭暗鬥,漸漸變了心性……”

“父皇,江山既是我的,何以如此恩寵魏王?父皇不妨自問,這些年魏王泰的王府,車馬,儀仗,賜田等等,無不超出禮制許多,甚至連儀仗都與兒臣並肩而平,房玄齡,魏徵等老臣屢屢上諫,言父皇賞賜甚厚不妥,恐引朝野人心動盪,父皇您納過諫嗎?父皇寵他,想都不想便賜下賞賜,您可否想過,每賜他一分,兒臣這個太子的威望便削弱了一分,兒臣心中便更恨你和李泰一分!您問我為何變成這般模樣,父皇,我告訴你答案,我被你和天下人逼成了這般模樣!”

李世民聞言如遭雷殛,怔怔看著哭訴的李承乾,一時間只覺得耳中嗡嗡作響,整個人頭暈目眩,幾欲栽倒。

“貞觀九年,你母長孫皇后去世,魏王泰常在朕面前哭訴喪母之痛,他的身子向來不好,每每哭到忘情,便有氣短胸悶,四肢抽搐之險,再加上他自小勤奮好學,滿腹經綸,朕深喜之,亦深憐之,故常有忘形之賜,朕知你不滿,其實也是有意為之,讓你深知危機而不敢懈怠,沒想到你竟恨朕如斯……”李世民的臉頰痛苦地扭曲著。

李承乾泣道:“父皇既如此喜他憐他,貞觀元年便當冊封他為皇太子,兒臣也能留得一條活命,一生做個逍遙王爺,何苦冊立了兒臣後又動搖心念,兒臣當了十幾年的太子,一朝被廢,焉有活命?父皇心存一念,可曾為兒臣的性命想過?”

李世民流著淚怒道:“無論如何,你也不該謀反啊!這些話你若早與朕言明,朕豈能不知利害?今夜你做下如此大逆之事,天亮之後便會舉世皆知,朕縱是皇帝,也斷然壓不下這等大事,你教朕如何恕你?”

李承乾悽然笑道:“兒臣舉事那一刻起,便不存活命之念了,今夜這般死法,終歸好過將來廢黜後被新君害死。……父皇,兒臣無話可說,這些年辜負了父皇和天下厚望,兒臣只求一死,求父皇處置。”

李世民老淚縱橫,深深地盯著他,彷彿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印入骨子裡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李世民忽然轉過身去,舉袖拭了拭淚,語氣卻忽然便得冷冽如冰。

“來人,傳旨,著尚書省禮部擬《廢皇太子詔》。”

身後,李承乾釋然慘笑,深深朝李世民跪伏。

“兒臣謝父皇恩。”

李世民臉頰痛苦地扭曲起來,這一刻心中之痛,尤勝當年玄武門內朝長兄射出的那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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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秋雨,不知何時已停了。

天邊已矇矇亮,朦朧的曙光投射在長安城的街巷裡,街巷內外,皆是殘肢斷臂,屍首遍地,無數府兵搬動著屍首,一刻不停地將這些曾經的袍澤搬上牛車,一輛輛牛車將屍首迅速運出城外。

各坊的坊官指揮著手下的皂役,打水沖洗著街巷裡的血跡,一隊隊叛軍手腳被縛,被長繩串成一條線,垂頭喪氣地在府兵們的押送下,走向城外臨時搭建的俘虜大營,而一夜激戰中被毀壞的民居,百姓們也紛紛調和著泥漿,搬運著磚瓦,一寸一寸地修復……

一切都在修復之中,努力恢復到昨日以前的風貌。

可是人心,卻永遠無法修復了。

這是一場內耗的大戰,各有傷亡,勝負已定。

天剛亮,太極宮承天門的城頭鐘樓上,驟然敲響了節奏急促的鐘聲。

彷彿約好的訊號似的,長安城內所有的宦官人家忽然開啟了大門,朝臣穿著各色朝服,衣冠周正地朝太極宮匯聚而去,一如每日的朝會一般,神態從容,步履沉穩。

長安大街上,坊官和皂役們仍在奮力沖洗路面上的血跡,朝臣們的踏下的每一步,皆踩在雨與血混雜的青石磚上,留下一行行觸目驚心的血腳印,仿若一本苦難深重的青史。

幸好,雨停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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