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菓笑著搖搖頭:“現在還不算什麼,我們如果訂好措施,開始執行,那時可能會焦慮得睡不著呢。”
陸子軒優雅地夾菜吃飯,語調緩慢地說道:“執行我來監督,你就好好地睡你的覺。”
楊菓一愣,陸子軒看著她的反應才明白過來,這話說得實在太親密,玉面也飛起紅暈來。
楊菓乾咳了兩聲,趕忙轉移話題:“對做管理來說,有才華並不是最重要的,聽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管那些設計師再厲害,現在這個時期不殺雞儆猴恐怕是不行了。”
陸家以造船為基業,船工設計就是最根本的核心競爭力,對他們用鐵腕政策會不會太以怨報德了?
“這樣大家會不會覺得陸家太心狠?”陸子軒有些憂慮和擔心。
楊菓筷子一放,聲音斬釘截鐵:“陸家產業,他們不是老闆。你,才是領頭人!站在老闆的立場上,善良只是他們捱餓的時候,你吃肉不吧唧嘴,其他的概不承諾。老闆的絕對領導力必須要樹立。”
陸子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個理論很正確,只是這個舉例實在……,不過,她真是個狠角色!
西廂客房被分配給了楊菓主僕住,一連幾日,這裡的燈火都是到天矇矇亮了才息滅。
這日,楊菓拿著一疊鬼畫符似的建議書到書房和陸子軒商量。
部門工作表、程序時間表、製作任務單……一張又一張,楊菓細細跟陸子軒講解著這些東西的用處和使用方法。
字難看沒關係,有了它們,不僅明確了各部門完成工作的內容和時間安排,也確立了職責範圍,避免了一個部門欺壓其他部門的事情,也不會讓不相干的人背黑鍋。
陸子軒越聽越激動,越聽越對九姑娘欽佩非常。一個姑娘家,眼光之遠大,處事之細膩,這些東西不僅能提高效率,還易實施,既能規範各部又能不傷彼此感情。
這九姑娘真是個寶,可惜發現這個寶的是薛七,陸子軒只恨自己沒能早點認識她。
兩人認真地交流著,肩靠著肩,額頭幾乎都要觸在一塊兒了,但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只是彼此暢所欲言,溝通得十分暢快。
“子軒”一聲輕喚打斷了兩人熱烈地討論。
“花舞,你怎麼過來了?”陸子軒抬頭看著門口進來的人,心中掠過一絲不快,仿似因為來人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門口盈盈而立的女子云鬢高挽,錦衣華服,雙眼如秋水般含情脈脈,染著鮮紅蔻丹的手笨拙地端著一個木盤,一看就知道是個平時不常做事的主。
楊菓下意識地往側面退了幾步,離陸子軒遠了一些。
陸子軒眉頭有些輕輕蹙起,看著門口侷促的女子,儘量壓抑著不讓那一絲煩躁流露出來:“花舞,你端的什麼?進來吧。”
被喚作花舞的女子立刻開心地進了屋,將手中的托盤放到桌上:“子軒,這是我讓廚房給你做的燕窩粥。今日見你十分忙碌,吃飯也沒個點兒,所以燉點燕窩粥好給你養養胃。”
陸子軒看著托盤下被壓著的宣紙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嘴唇緊抿沒有說話。
就在花舞不知接下來應該怎樣做的時候,陸子軒身旁傳出聲音:“在下楊九,還未給夫人請安呢。”
已經挽髻了,應該是婦人了吧,見她的穿著,聽她的語氣,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楊菓心中微微一酸。她最怕尷尬的氣氛,所以才忍不住出了聲。
陸子軒越加煩悶起來,儘量抑制著那股上竄的氣,說道:“花舞,我們正在忙,粥我一會兒喝,你有心了。”
花舞完全沒有注意到陸子軒的壓抑,喜滋滋地說:“那好,我就不打擾了,你要注意身體。”說完便退了出去。
屋中有片刻陷入了沉默。
楊菓對陸子軒已經成親的事實只驚訝了片刻,之前潛意識裡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其實這麼顯赫的家族,如此優秀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是單身。以前所處的那個時代鑽石王老五都很少,更別說現在這個早婚早育的年代了。
“陸公子,要不,您先把粥喝了我們再繼續?”冷靜了一下,楊菓的理智就全回來了。
完全沒有經過腦子,陸子軒焦躁地開口:“別叫陸公子,我們已經很熟悉了,以後叫我子軒。”說完,便看見她愣在了那裡,自己也跟著怔住了。
楊菓低下頭沒說話,陸子軒將燕窩粥端走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大大的手掌小心地撫平宣紙,低聲道:“我們繼續。”
從外面看過去,只能看見兩個肩首相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