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七笑得不置可否,頓了一下,眼光落到腳前的草地上:“柯家老爺不就很聰明,你跟了他那麼多年……,現在想著柯家會難過嗎?”
其實他想問的是她和柯家老爺的傳言是否是真的,只是話到嘴邊打了一個轉,又心慌地趕緊吞了回去。
這其中的事情楊菓哪兒知道,只道他是隨便問問,便答道:“柯家遭逢不測,最可憐的是小龍,所以我想盡量保護他不要再受傷害了。”
薛七並不太想接這話題,便轉口問道:“你今年十九了吧。生辰什麼時候?”
十九歲,多麼美好的年紀啊,楊菓開心地應到:“六月初九。你呢?你到底多大?”
薛七笑了起來,直言道:“今年就二十六了。”
“年輕有為啊!”楊菓大驚小怪地感嘆道:“聽說你是白手起家。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從商的?”
被她一句問話就輕易地勾起了往事,薛七目光望向遠方,喃喃道:“應該說是十六吧。你一問,我才想起,十年時間居然轉瞬就這麼過了。”
楊菓暗驚,這古代人就是成熟,皆是十五、六就踏上社會了,想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只知道搶別人冰激凌吃,天天逃課、看漫畫呢。
“你運氣真好啊,白手起家都做到了現在的城中首富。”想想他的資產,再想想自己那點小本生意都泡湯的從商經歷,楊菓心中一陣悲催。
薛七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道:“九姑娘,你是真不知人間疾苦嗎?”長嘆一聲,接著道:“摸爬滾打的十年,實際真正好起來也是六年時間。之前被人騙過,被人打過,也被人揹棄過,甚至差點……。不過都好了,咬牙也堅持了過來,現在一切都好了,只是有些時候覺得心也變得冷硬了。”
可能是秀麗的山色放鬆了他的心情,也可能是身邊的人讓他有傾吐的願望,此刻,他的樣子再也不是往日的意氣風發、蠱惑人心。現在坐在身旁的他,看起來雖有些寥落,但給人感覺卻更真實。
薛七轉頭看向她,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比往日都舒心:“可是不知為什麼,每次一和你說話,就像又回到了原來無憂無慮的時候。”
仿似有一根小樹枝,那一剎那撩撥了楊菓的心湖。
他也仿似進入了另一種狀態,止不住口:“你就像我小時候養的那條小狗,逗它、欺負它,但是它卻始終圍著我轉,讓我很開心。”
竟把她比作狗!
知道應該反諷他,應該佯裝生氣,應該揮他一拳,甚至應該嘲笑他此刻幼稚的樣子,但是楊菓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心中有一種異樣的、真實的陌生情感在迅速滋生,奔騰著血脈中,不停地衝擊著心房。
兩人沉默地坐著,但和以往所有時刻的相處都不一樣。此刻是寧靜的、和諧的、心意相通的,也是在心底默默珍惜的。
太陽由正當空偏到了西邊,山澗的清冷已經開始微微刺骨,可是楊菓不想出聲,自己也有些明白是為什麼,只是私心裡就只想一直這麼坐著。
薛七終於還是起身了。
一隻修長均勻的手伸在她眼前,抬頭看著他的臉,楊菓微笑著將手放了上去,他手掌的溫暖瞬時沁入骨髓,而她的心裡百轉千回。
微微使勁一帶,楊菓被拉了起來,薛七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只是手卻沒有鬆開……
她的手被他的大掌完全包住,手心微微沁出了細汗,心如擂鼓,抬眼悄悄看向半個身位前的高大背影,餘光卻瞥到前方轉角處有一片紫衫一晃而過,再定睛一瞧,已經不見蹤影。
楊菓的頭昏昏沉沉,不能思考,心中亂作一團,又是疑惑又是欣喜。
快到媚娘休息的地方,楊菓心虛地將手扯了出來。薛七回頭看看她,唇角勾起,又恢復了那個妖孽不羈的老樣子。
回程的馬車裡特別安靜,出行總是去時興奮,回時疲累。除了累,楊菓還恍惚著琢磨心底的那絲湧動。
這晚夜裡,楊菓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眼前一直晃動著那張笑著的臉龐,怎麼琢磨都琢磨不透他牽著的手是怎麼一回事。
而這廂,薛七也平躺在床上,雙眼直直地望著帳頂,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只有半夜起身的客棧小二知道,那間房的燭火寅時都未滅。
兩個人,遙遙相隔,一念在心頭,輾轉費思量。
作者有話要說:俺鄭重宣佈,俺今天被你們刺激了,BT了!
哇哈哈哈哈哈~~我要向黑暗天使發展,哇哈哈哈~扔雷!甩鞭!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