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搭在他的脖子上。脫鞘的時候,沾著他的肉,劃破了一處。
“對不起,太緊張了!”我試圖微笑著說,“你最好不要亂動。我拿不穩!”我對刀子似乎有天生的熟稔感,看都不看就知道繃簧在哪裡。在輕輕按下的那一刻,我已經轉動手腕,刻意在他脖子上劃了一道,反手壓在他的大動脈上!
《千里東風一夢遙》第八章(4)
楊不愁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眼睛在匕首和我之間打轉:“你敢威脅我?”
“不敢!狗急跳牆而已!”
一邊說著,一邊逼著他仰面躺下。我湊近了看他,一直看不清的丹鳳眼還是很難看懂。只有脖子上不斷溢位的血花,紅得刺眼……
那紅色好像一朵鮮豔無匹的絕世妖花,肥厚的花瓣讓人垂涎欲滴。我覺得嗓子裡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那紅色讓我興奮,一種熟悉的興奮。我無法表達自己的這種衝動,乾脆低下頭。在楊不愁跳動的血管間,我聞到鮮活的氣息,混混沌沌,我聽見自己的心裡有個聲音反覆地說:“子難,我要喝了你的血,永遠不許你離開我!”
“你、你幹嗎?”楊不愁的聲音乍然響起,把我從混沌中撤離出來。我睜大眼睛,定了定神,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上面有抹鹹腥——人血的味道!
楊不愁結結巴巴地喝出來,隨即罵道:“妖婦,賤人!”
“嘴巴放乾淨點兒!”我壓了壓手中的匕首,換了一個完好的地方,免得擴大他的傷口,“你以為我現在會拿雲南白藥給你止血嗎?還大將軍呢,你不知道人的唾液可以止血嗎!呸!”我惡狠狠地吐出口中唾液,做無比厭惡狀。其實我也沒想那麼多,只是看著礙眼,就舔了。
我知道,我是黑山老妖。
“你們都退下。”我盯著楊不愁說道,“想讓將軍完好無損的,就給我出去!”
身後安靜了一會兒,傳來或輕或重的腳步聲。院子裡腳步雜沓——不干我事!
等到一切都安靜下來了,我才對楊不愁說道:“楊將軍,得罪了。”說畢,突地站起來,手腕不動,刀刃向己,刀背向他,雙手捧著遞給楊不愁!
“你、什麼意思?”楊不愁慢慢坐直身子,不忘打理自己凌亂的衣袖。他動作緩慢而謹慎,彷彿隨時準備出擊的豹子,全身的毛都豎著。
我退開一步遠,說道:“表明一個誠意,請將軍少安毋躁,解決當下的問題。”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能用那麼平靜的口吻說話。
“當下的問題?”楊不愁接過匕首,把玩著,“用這種方式求饒?”
我笑了,說道:“我命如草芥,死不足惜,求饒不求饒的尚在其次。如今最重要的是將軍的清名,還有——”我頓了一下,下面都是猜的,但願猜準了,“還有皇上面前怎麼交差!在這個時候,將軍更不想惹什麼麻煩吧?”我說得模稜兩可,因為我也不知道具體朝局究竟如何。
“你不要自以為是了。”楊不愁不屑地掃了我一眼,讓我覺得他手中的匕首隨時可能飛出來刺入我的心臟,“紀家不是隻有你一個女兒!”
“呵呵,”我笑起來,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不停地說下去,“女兒是有兩個,指婚卻只有一次。不知道將軍怎麼解釋我因何死亡,或者告訴皇上是誰、為什麼劫走我?!”
楊不愁,你若是敢現在和太師掰了,就不至於留我一條命,還任上官飛花那麼猖狂!
紀府和太師府在朝上勢同水火,大將軍在軍中威信深重,皇上早就想親政,太后卻不想放權。兩派人都想拉攏大將軍,大將軍卻八面玲瓏,即使軍權被奪,也不肯得罪任何一方!
這些是我在紀府的時候,聽家人零星講起的。
我的婚姻便是這一切爭奪的妥協產物。
楊不愁看著我,向前踏了一步,我本能地後退,換來他眼裡真真切切的不屑。此時,我發現我真的可以看見他的眼睛了!
“你要什麼?”
深吸一口氣,我道:“第一,我以紀夫人的身份留在府裡,第二,你發誓永不傷害我——不管將來發生什麼!”
楊不愁嘴巴一歪,好像聽見什麼笑話:“永不傷害?你以為我肯嗎?”他的口氣惡狠狠的,好像隨時準備撕了我!
我想起洛玉簫的誓言,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至少我現在還可以要求!”
《千里東風一夢遙》第八章(5)
沉默降臨。他沉默的時間越長,我就越篤定。只有在乎,才會引發思考。只不過思考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