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之間蔓延,好像過了一個世紀,我才聽見一個不屬於的聲音從自己的嗓子裡發出來:“晚了,睡吧!”
我本應該接受這個舒適的安排,找回在這個世界上平和生存的方式。可是,我不由自主地害怕,害怕下一次再次失去安寧的時候,我還有沒有今天這麼幸運?
沙棋關遙遙在望,趙大趙二加快了速度。
我知道時候到了,叫住他們跳下車,對楊不愁道:“你們走吧。我們在此別過,今後陽關道獨木橋各走各路!”
“站住!”楊不愁叫住我,“你要去哪?”
我撇撇嘴說道:“不知道,四處亂走吧。楊不愁,連你也不相信我是那個什麼落難公主,又何必總讓我跟著呢?還是你想拿我歸案?別嚇我啊,我膽小。”
楊不愁道:“不管我信不信,總要證實了再說。通緝的事情我自會處理,你現在不能走!趙大趙二,我乃當朝護國大將軍沙棋關總兵楊不愁,眼前這個女子系通緝要犯,你們還想不想在這條路上做生意了?”
嗬!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叉腰衝著那傻乎乎的倆兄弟一點頭:“你們見過這麼窩囊的大將軍嗎?趕緊,拖到城門問問是不是再說啊!我跟你們講,我是花光了他的銀子,可是兩位大哥也看見了,那都是用在他身上啊!就算我敗家,都拿去資助我兄弟耍了,可也是為了別人啊。我自己可是一點兒也沒得!”我說得聲淚俱下,捶胸頓足,“兩位大哥行行好,看在我也盡心盡力把他送回家了,你們就給我一次機會,我實在還不起他的錢啊!唉,早知如此,做人就不要太有良心了!”
《千里東風一夢遙》第十六章(4)
趙大趙二互相看看,說道:“大官人,我就說您怎麼不心疼小娘子的孩子呢,原來真不是夫妻啊。唉,我看您也不像缺錢的人,這樣吧,您看小娘子這一路不管不顧地心疼你,您就讓她走吧。”
我站在那二人身後,衝楊不愁一扮鬼臉,整理了一下肩頭的行囊,走進身後的樹林。
“胡說!你們給我抓住她,快點抓住她啊!”楊不愁的咆哮越行越遠,隔著樹林我看見馬車晃晃悠悠地走向遠處巍峨的城牆。
落日如血,殘雪覆著白茅,遠處是星星點點的村莊。我知道楊不愁很容易找到我,但是他不一定有時間。走進深山,我要遠離外部的喧囂,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這一路,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戰爭快來了!
《千里東風一夢遙》第十七章(1)
山村生活簡單也不簡單。
開始,村裡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這個外來戶。我照例編了一個瞎話:說是探親路上被強盜打劫了,與夫君失散,自己迷了路。如今身懷六甲,行動不便,不知道哪位大娘行行好,收留我?
人都是有同情心的,我自問俯仰無愧天地,除了說謊內心有些內疚外,對這些村裡人還是無害的。
有人將信將疑,也有人淚花漣漣。無論如何,這裡的人還想象不出來一個孕婦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傷害。一位春大娘最先走出來,一口一個可憐孩子地叫,把我攬在懷裡帶回家。偶跟在大娘身後,心裡祈禱:上帝啊,您真仁慈啊!在這個節骨眼兒送來春天!阿門!
窮人家的生活每日都是那麼艱苦。雖然兜裡揣著洛玉簫送的押票,可是我也不敢露出來,免得招來無端的災禍。此外還有一些從楊不愁那裡黑來的銀子,和我自己那枚金葉子換的銀錠和碎銀子。拿出一個銀錠和所有的碎銀子,交給春大娘。說自己不得不在這裡留到生產,請大娘多多照顧。大娘頗為不好意思地收了,很熱情地把光線好的西廂房讓給我。卻之不恭,我很高興地接受了。
大娘孤身一人,兒子和丈夫都死在早些年的邊關戰爭中。大娘靠著自己的手藝,縫縫補補地維持生計。每天我要幫著大娘做些簡單的縫補工作,有時候也會跟著學著繡個花兒什麼的。大娘說我的針腳細細的,就是稀了點。工作有不足,虛心接受,趕緊改成細密的針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縫補的時候我總是有種幻覺,眼前白白的粗布總是莫明其妙地變成黃黃的顏色,看起來好像自己的手似的。
村裡人也沒什麼講究,這裡最富的人家就是族長,也不過比別人多了二畝薄地。村裡的年輕人在農閒的時候,會進山打獵貼補家裡。村裡和外界唯一的接觸就是封山前出去用獵物換些過冬的物件。每到這個時候,村裡就像提前過年一般。媳婦姑娘們湊在一起,聊著期盼著,立在村口一定要看到男人的身影才算作罷。
春大娘的地乾脆交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