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一個糟糕的啟蒙老師,讓他複雜感情裡最多的竟然是感激,以至於連怨恨都覺力不從心。
他記得小時候家附近還有一個小公園,每天流蘇會把他一個人放在那裡玩,等到快天黑才去接他。他總是很乖順的坐在原地,惴惴不安,膽戰心驚,那種害怕被遺棄的心情簡直刻骨銘心。
那個冬季很短暫,寒冷之後是一個溫暖的早春,流蘇總是穿那種很薄的裙子,搖曳生姿地穿梭在髒亂的衚衕小院裡,牽著他的手往回走,罵罵咧咧,怨氣深重,看他的眼神複雜難懂。
好像就是那一年,時光如同被拉長了一樣生硬地讓他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看待事情也不再是童真的眼光。不算是早慧,只是本能的覺悟,感受得到被縮小了的難過悲哀和黯淡壓抑。
很久以後流弋覺得流蘇之所以沒能狠心丟掉他大概是因為他們長的太像了。看見他,流蘇或許會想起血緣這種東西,還會於心不忍。
生養了他,卻始終沒有遺棄,不過是這樣的感激而已。
如果這也算親情和愛,他寧願歸結為羈絆。
“怎麼好像比以前還瘦了?”流蘇捏捏他的臉又捏捏手臂。
“我轉了學校,臨周縣的一個高中,離這兒挺遠的,一個月大概才能回來一次,來和你說一聲。”流弋扯了下嘴角,不緊不慢地說。
流蘇有些疲倦地閉眼靠過去,手指還死死地掐著他的手臂,素顏的臉上連細微的毛孔都一清二楚,然後忽然睜大眼睛吼道,“他們都說我是瘋子,他們才是瘋子,一天到晚的逼我吃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有病?”桌上還堆著白色的藥片,密密麻麻的英文說明書總是讓人聯想到絕症。
流蘇腦子不清醒時可能很喜怒無常,卻簡單易哄,有些白痴。假若還有幾分清醒,就會露出尖刻無情來。可惜,年歲太久,真真假假,他早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