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到沈姨娘那喜悅的聲音說道,“你父親白天又來看望我了,還有他外頭那個,”沈姨娘一臉不屑地指了指外頭,小聲道,“也上趕子奉承我,送了我一匣子的寶石,可見是怕了我了。”那外頭的花魁連三太太都不放在眼裡,卻獨獨地對她十分卑微,這極大地滿足了沈姨娘的虛榮心,只覺得自己是三老爺後院兒第一人了。
“她說了什麼?”二伯父已經與他說起過那花魁的來歷,不過是貴妃送來的物件兒,不過想到自從自己有了功名,那花魁便三番兩次對沈姨娘示好,齊宣的心中便是一凜。
連兩位伯父都避之不及之事,他更不願捲入其中。
“她也在上心你的婚事,”沈姨娘見齊宣的目光一冷,心中一驚,然而再看去的時候,兒子的目中不過是平淡一片,只覺得自己是看錯了,她方才放心地笑道,“聽說她也頗認得幾個好人,想著與你做個大媒。”
“一個花魁能做什麼媒,我是無福消受的,姨娘推了就是。”齊宣不願意與貴妃有什麼瓜葛,很擔心若是有個什麼,自己便又是一個五姑娘,便冷淡地說道,“至於我的婚事,我……”他微微一頓,方說道,“伯父們自有安排。”
“我想著不過是給你尋個房裡人,也好好兒地照顧你呢,你若不願,我也就罷了。”沈姨娘知道自己的兒子最不耐煩旁人對他的婚事指手畫腳,便急忙說道,“我瞧著她們也髒的很,不然,先從府裡給你挑兩個可心人服侍你?你到底已經是舉人老爺了,沒個人侍候,也看著不像。你瞧瞧你五弟,”想到那個三老爺嫡出之子,沈姨娘心裡也嫉妒,然而想到那小子不過是出身好些,哪裡有自己兒子出息,更是快慰,只譏笑道,“屋裡都收了房的丫頭都是兩位數了。”
“莫非我還要學五弟?”齊宣也知道沈姨娘苦盡甘來,多少有些輕狂,然而他也對五少爺這樣與他沒有什麼衝突的存在沒有感覺,不過是多養個閒人,又不是他在養,與他有什麼關係呢?見沈姨娘一身的光面大紅衣料,他就覺得腦仁兒疼,只揉著眉角勸道,“姨娘也消停些,這府裡咱們也不是得勢的,何苦做出這個模樣來叫人心裡頭不爽快?”
這般囂張,若不是隔房的妾,齊宣真覺得兩位伯孃要出手抽沈姨娘一回。
“我花我的錢,與別人有什麼相干?”沈姨娘好容易得了這一身的好料子,又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白玉簪子,便不以為然地說道,“看在你的份兒上,太太們對我好著呢,就連別人也只管我叫主子的。”說起了這個,她的目光便落在了自己桌上的一隻月白色荷包上,笑著說道,“連那位表小姐,都很不敢怠慢了我。”
“表小姐?”齊宣的第一反應就是日日追著世子不放的柳凝荷,便冷冷地說道,“這樣的表小姐,很是叫人不耐煩,又沒有規矩,早就是府裡的大笑話,姨娘做什麼還與她們這樣親近?下回來,只推病不見就是。”
“可是,”見齊宣往椅子中一歪,臉上露出了疲憊之色,沈姨娘便有些捨不得地說道,“那位香儀姑娘為人好極了,又知道孝順人,還給我做荷包,又會逗我開心……”想到若是叫柳香儀做了自己的兒媳婦,自己便與老太太也有了親。況且當年壓制得她生不如死的三太太的外甥女兒做了自己的兒媳婦,也叫沈姨娘心中生出莫名的快感來,便有些不願意。
“為著大家夥兒的清淨,姨娘只拒了就是。”齊宣淡淡地說道。
“那屋裡人?”沈姨娘如今也做不得這出息兒子的主,便有些怯怯地問道。
齊宣清秀的臉上露出了苦笑之色,想到記憶裡,那女孩兒溫柔之下的倔強,只緩緩地說道,“知心人,一個也就夠了,何苦還要別人?”只要他身邊有了別人,那麼,就與她之間越發地遠了。
當然,現在就已經很疏遠了。
齊宣只覺得嘴裡發苦,心煩意亂之中,也不願意再與沈姨娘說這樣的話題,只霍地起身說道,“明年我還要下場,二伯父叫我之後不要再出去應酬了,只閉門讀書。我深以為然,這時候,姨娘也別想別的了。”二老爺這樣為他打算,也叫齊宣的心中生出希冀來。
如今滿府裡都知道,錦繡不過是陪伴著大太太罷了,並不是個丫頭。雖然究竟如何誰都清楚,可是隻要有了這樣一塊遮羞布,誰也就說不出什麼來,也叫齊宣的心中生出了些許希望。
只要他明年能夠高中,便是家裡都不能再不把他的意願當回事兒,到時候他便求二伯父幫他一把,娶了自己喜歡的人,若是家裡不喜歡,他便只帶著錦繡到地方上做官,不再回京城礙眼就是。
想到這裡,齊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