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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年多我們竟再也沒回去過。

一個明朗的早晨,我走在市內繁華的大街上。耳邊逐漸熱鬧的嬉笑聲使我驀地抬起頭,原來我走到龍魚公司大門口。看來龍魚公司的生意很興隆,櫥窗的大魚缸前圍滿了行人。大門口也有眾多的人進進出出。正當我呆望之時,劉美呼喊著我的名字跑過來。她歡喜而又嗔怪地埋怨我們怎麼一去不復返,她說她到龍魚公司幹兩個多月了。

我條件反射似的連忙問:“你爸爸知道你在這兒幹嗎?”

“我爸爸當然知道,他還在家學著養龍魚呢!”

劉美又說了些什麼,我似乎沒聽見。她有些著急走,因為她要到機場接客人,時間很緊。

馬路邊一輛小轎車朝劉美鳴喇叭。劉美問我同不同路,同路她們小車可帶我一程。我說可惜不同路,我只好自己走了。劉美喊了聲再見,很靈巧熟練地鑽進車裡。

我沿著繁華的大街繼續朝前走,我發現我們的城市越來越繁華,因為又有更多新的公司、新的牌匾掛出來,閃爍著耀眼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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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東浪蕩(1)

我第一次攜帶一萬元現金,即一百張一百元的嘎嘎響的大票,這使我緊張而莊重。為了防備俄國大鼻子海關官員的檢查,我把這些錢分成若干份,藏在旅行袋衣袋及身體的各個部位,最多的一份藏在褲衩裡。臨上車前夕,妻子用針線把這些錢均勻而巧妙地縫進褲衩,使我的褲衩變得甲板一樣厚重。

同路的雙成嚇我們,說是現在大鼻子窮瘋了,眼下盧布一落千丈地貶值,人民幣在俄羅斯等於半拉美元,所以他們紅著眼珠發狠地檢查。上次他過關時,一個大鼻子把他脫了個精光,扒開屁股眼朝裡看。我們儘管半信半疑地笑著,但過關時卻膽戰心驚。我們是從邊境城市綏芬河出關,在俄羅斯邊境城市戈城進關。戈城海關的大鼻子檢查絕對嚴格,雞蛋一樣大的藍眼珠子放射著灼亮的光束,不過他們是抽查,而且專門抽查尖嘴猴腮面目鬼祟的傢伙。像我這樣五大三粗的大塊頭,他們很有好感,雖然我甲板一樣的褲衩弄得我走路像個木偶,但他們卻極友好地朝我聳了一下肩頭,還沒等我開啟旅行袋,就動作利落地揮一下手讓我過去。

當我拖著沉重的旅行袋走出戈城火車站時,機靈的雙成已經叫來了一輛計程車。其實是早就約好的,他說開車的瓦夏是他的“德路克(朋友)”。雙成同粗壯的瓦夏熱情擁抱,拍打肩頭,並結結巴巴地說著俄語,挺像那麼回事兒。雙成告訴瓦夏我也是“德路克”。瓦夏立即和我也熱情擁抱,我笨手笨腳,一是我從沒有受過這種禮節的訓練,二是瓦夏身上的煙味和牛油羶味燻得我

呼吸困難。親熱過後,雙成拿出幾瓶劣質白酒送給瓦夏,瓦夏眼珠子頓時大放異彩,連喊,哈拉少(好)!我的旅行袋裡也有不少劣質白酒,在國內走後門買的散白酒自己重新裝瓶,一瓶值不上幾個錢,但在俄羅斯卻能賣數十倍的好價錢。

瓦夏開的是伏爾加,車又破又舊,裡面牛羊肉的羶味兒更令我窒息。但這傢伙開起車來快得嚇人,一上路,馬達就聲嘶力竭地吼叫,發了瘋似的往前奔。雙成說俄國人開車全這樣,不像咱中國人慢騰騰的。從戈城到海參崴市至少300多公里,全是坑坑窪窪的路,瓦夏卻一個勁地踩著油門,絕對像在高速公路上飛馳。我雙手死死地抓住車上的把手,每時每刻都有壯烈犧牲的預感。

第一次出國總有點亢奮,我在恐懼之中卻又睜大雙眼,拼命地朝車外眺望,尋找我看過的蘇俄小說的場景。令我驚訝的是路旁的建築竟然全是和我們一樣的大板樓,如果路上的行人不是撅著個大鼻子,你簡直就覺得你壓根兒就沒出國。唯一的差別是樹多,連城市裡也綠樹成蔭。有時車經過市鎮的大街,你還以為是在林區裡穿行。綠色的樹叢中偶爾冒出一幢樣式別緻的洋建築,我就驚喜得發出嘖嘖的讚美聲,瓦夏聽到我的讚美聲,便自豪但又憤怒地說了一句,過去!

雙成給我解釋說,凡是精巧漂亮的建築,都是過去沙皇時代建的,凡是破舊簡陋的大板樓,全是社會主義的產物。又一幢漂亮的建築進入我們的眼簾,那雕花塑彩的門窗和厚重又頗具力感的廊柱使我一下子想起無數本俄國小說。

瓦夏就不失時機地喊,過去!

雙成說瓦夏思想絕對反動,在咱們那兒早打成反革命了。

天黑時車開進海參崴市,大街上沒有霓虹燈,沒有開業的商店,但一排排住宅大樓的燈光卻亮得晃眼。而且路上的小車排成長龍,一片馬達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