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祿聽到一聲尖厲的喝斥聲:“住手,別打了,怎麼把他打成這樣子啦!”
嚮明玉的聲音。
嚮明玉一手牽著馬必貴的女兒菲兒,一手提著一隻盒飯。她是給浩祿送飯來的。而菲兒也被嚇得哭出聲來,直往嚮明玉懷裡躲。
嚮明玉對民兵說:“快把田浩祿放下來,你們這樣會打出人命的。”
民兵們面有難色:“我們是執行任務,哪裡敢放人?”
嚮明玉轉向馬必貴,央求道:“大隊長,快放了他吧。”
馬必貴臉色很不好看,冷笑道:“打成這樣你心疼了?他是現行反革命加歷史反革命,雙料貨,打死了也就是打死一條狗!等我把他收拾得差不多了,還要送他去關十年二十年。他這一輩子也算是玩完了。”
嚮明玉眼裡有了晶瑩的淚光:“大隊長,浩祿是我同學,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們在一個班子裡共事的份兒上,饒了他這一次吧。” 。。
第四章 衝出鹽陽(5)
馬必貴惱怒地說:“誰叫他狂妄!誰也不準為他說情,誰也救不了他!”
他朝民兵們揮一揮手:“繼續收拾他!狠狠打!”
說完,他扭身朝外走去,“呯”地把門關得山響。
嚮明玉怔了一下,嘶啞著嗓音喊道:“不,求求你饒了他。”邊喊,邊朝著辦公室方向追了出去。
幾個民兵邊動手打我,邊淫邪地笑道:“沒想到你這傢伙還頗有豔福,關鍵時刻有女人為你說話,有女人心疼!”
“這才叫能耐。哈哈哈哈。”
菲兒驚恐地看著這一切,突然放聲大哭,並喊著“爸爸”,趔趄地朝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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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明玉一心想要解救她的心上人田浩祿,把他從橫樑上的吊打甚至被打死的恐懼中解救出來,從可能被送去坐幾十年牢一輩子完蛋的危難中解救出來,從不能離開鹽陽獲得新的人生的囚籠中解救出來,而且她知道,現在能夠解救浩祿的只有她一個人,如果她在此時無動於衷,浩祿或者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她一刻也沒有猶豫地跟在馬必貴的身後,跑到大隊部辦公室樓上來了。
馬必貴站在辦公桌前,仍然氣不打一處來。在鹽陽這一塊小天地裡,老實說,馬必貴就是土皇帝。他造反整人起家,當上大隊長,然後統治鹽陽多年,他的權勢從未受到過如此嚴重的挑戰,除了田浩祿。田浩祿還在讀小學時,那天馬必貴正要把李雨靈弄上手,卻被田浩祿撞見,不僅沒能得逞,還被那小子狠狠地打了幾棍;這一次,田浩祿竟敢動手用石頭將他的額頭砸傷,真是在老虎頭上捋須,膽大包天!這樣的人如果不重重懲治,叫他“永世不能翻身”,馬必貴想,今後我在鹽陽的威望何在!田浩祿還想離開鹽陽,遠走高飛,從此掙脫出我的手心,他做夢!
這時馬必貴聽到了門外急促而細碎的腳步聲。他知道是嚮明玉,也知道她是來為田浩祿說情的。這也是令他十分惱火的事情。馬必貴對鹽陽的女人看上誰多半就會將她弄上床,幹掉,他做這些事情可謂駕輕就熟,但卻一直沒有對嚮明玉下手。為什麼呢?馬必貴自己也說不清楚。這個女子讀書多,有著一種跟平常的婦女不一般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對於這樣的女子,馬必貴有幾分敬畏,這大約是一個因素?因為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馬必貴還想在她的面前裝出一種偽善的莊重來,企望保持一種“高大”形象,這大約也是一個因素?或者,馬必貴在內心裡一直對這個女子存有幾分憐惜?這倒也有可能。總之,馬必貴心裡有一點兒亂,一時理不清頭緒。沒有對她下手,不等於不想得到她、佔有她。在馬必貴的觀念中,女人都是應該被男人玩弄的,都是男人的胯下之物,特別是鹽陽的女人,都是應該由馬必貴來享用的。
嚮明玉已經來到馬必貴身後,氣喘吁吁地央求道:大隊長,浩祿是我同學,求您放過他這一次。
嚮明玉竟然膽敢為令馬必貴最為痛恨的田浩祿來說情,簡直豈有此理!馬為必貴非常惱怒地轉過身來,一隻手捏住了嚮明玉的肩膀,像一頭怒獅用蹄爪踩住了一隻羊羔,逼視著她:“你敢為他求情?”
嚮明玉雖然渾身在顫抖著,卻還是點點頭:“是的,求您一定放過他。”
馬必貴惡狠狠地說:“如果我不放他呢?”
嚮明玉在馬必貴的面前跪了下來:“我知道大隊長其實是很寬良的,您放了他吧。”
嚮明玉的下跪使馬必貴眼睛裡都在噴火,他實在想不通,這小子怎麼能使嚮明玉為他下跪?為他不顧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