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快來小鎮,只要坐車至……
9
我當時很為小鎮高興。是金子總是要發光的。然而我不明白金子的悲哀就在於它會發光。如果它不發光,就不會有人把它拾去打打造造。自從小鎮熠熠發光以後,開始迎來了一批一批的遊人。我起初認為,能來這小鎮的人都是要乞一方寧靜的文人,不料最先趕來的卻是商人。我看到最多的竟是這般景象,一個老而不掉牙的老闆摟著一個花枝亂顫的小板,邊走邊淫笑。進鎮區的車越來越高階,街上常有手機亂叫,老闆們當街亂吼。
滿以為大佑的畫鋪生意會越來越好,可是情況依然是入不敷出。開始是大佑滿懷熱情,要畫遍這個小鎮的角角落落,後來是隻坐在店裡對畫發呆。一個搞藝術的人,最怕現實與理想差別太大。
小鎮的遊人果然開始如織了。這時我的一稿完成。我始終抱著一天千字的嚴謹態度。大佑開始有點不平靜,時常用手猛敲桌子,以肉體痛苦排遣內心痛苦。我說你別,到時把桌子搞壞了,肉體和內心一起痛苦。
而我也開始對這種日子極度不滿,小鎮的寧靜已經毀了,那我還在這裡幹什麼。更加痛苦的是,我的書稿——結構竟然如此之差,一個人物寫到後來,居然消失不見了,連自己都忘了。當我重拾起這個人物時,又發現撿了個廢物,他對情節發展毫無推動。
大佑的抽象畫也越來越差,具體表現在一個老大媽居然聲稱自己看明白了。大佑說不可能,我的抽象畫連凡·高都看不明白。
為什麼?我問。
因為我也看不明白。
10
再過了窮苦的一個月後,小鎮迎來了一個電視臺的一檔休閒旅遊節目的採訪。漂亮的女主持和大佑聊得很快樂。大佑問她,你最喜歡什麼?
女主持說,最喜歡她的心上人開一輛吉普帶她在村莊小路上兜風,時速要過一百,風在耳邊……
大佑默默聽她說完,然後手放進上衣內側口袋。我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以為他要掏身懷的暗器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