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跟別人講我自己狀態是多麼的好。電話開局還是那句,
“這一向過得怎麼樣?”
“沒什麼怎麼樣,照常挺好,我自己讓自己過得好。”我說。
“我也是。”
“我們這有個學員跳樓自殺了。”
“啊,才一個呀,”小觴的驚訝反應倒是符合我的意料,可惜驚訝的內容卻大相徑庭,“我們這已經有一男生一女生相繼跳樓了,女生在樓頂被發現的人死死抱住沒跳成獲救了。”
“男生命苦啊,怎麼就沒人拯救呢?”我譏諷道。
“這還不算,更悽慘的是一對情侶晚上到施工中的新教學樓幽會,結果你猜怎麼,男的被打昏,女的被一夥民工輪姦。已經下了通緝令,但是三件事都被校方封鎖了,那些報紙也雜種,沒一家報道。”
原來小巫見大巫,長見識了。
高層下發通知,各中隊掌控好學員思想態勢,找出思想異常者、不穩定者,進行思想教育,中隊黨支部要給與相應的關懷。
我差點進入了培訓班,後面才知道我被選入首席候選人名單,想想真是驚險。可能是資金問題,培訓班並未正式成立開課,也可能是黨支部沒盡到責任,沒向新聞聯播說的學習,某市某居委會把黨支部建在樓道里,大大方便了群眾。
指導員慧眼識英才,一眼看中我,說我對中隊組織的各項活動很冷淡,每次開班務會也不熱心討論問題,平時常常默不作聲一個人看一個人的書,思想傾向可能有問題,情緒也好像不大正常。我漸感暈厥,大概似乎確鑿不正常。
類說這是一個向黨組織靠攏的難得機會,不能白白溜掉,機會只會顧憐那些有準備的人,於是毛遂自薦,很誠懇地說,“我這段時間思想性波動很大,想去接受教育,穩定穩定。”指導員同志正愁名單不夠,送上門來,欣然接納收容。其實我知道他為何情緒不穩定;我幾乎每個晚上都能感受到強烈地震,並且聽到開啟床頭櫃撕衛生紙的悉悉嗦嗦的聲音。
《直擊痛處——第2。5隻眼看當代軍校生活》(十一)
十一
不知是哪位幹部突發奇想,“任職幹部”也好,“生長幹部”也好,腦子是沒啥兩樣的,中隊成立一個廣播站。此乃宣傳工作,任務就歸新聞報導組了,組長說我普通話是隊裡最好的一個,朗誦水平更是最好的,上次跟互助路小學的學雷鋒活動表現非常好,任務就交給我了,組織上如此信任我,希望我不要辜負了上級領導的一片期望。我感到有些慚愧,這樣器重我,給我這樣高的評價,若再推辭,於心何忍,提供給我這樣好的鍛鍊機會又怎能不倍加珍惜?
我是俱樂部管理員,鑰匙在我身上,進進出出建設廣播站也更方便。本來當俱樂部管理員這樣的肥差是落不到大一頭上的,全由大四的把持,因這最後一學期要頻繁野外駐訓,只得讓賢。估計是我為人“老實”,幹事“穩重”,餡餅落到我頭上。
報導組、板報組、木工組、學雷鋒組、軍事政治經濟民主組、第一二三四黨小組、第四三二一團小組的好兄弟水電組把線牽好,在一樓和二樓各安了一個音箱。我拉上跟我頗有話講的老鄉許城在俱樂部西北角上弄張桌子,擺上DVD、功放,接好話筒,再把他的電腦搬過來,然後開始了我們長達三個月又七天的DJ生涯。
我很天真地認真構想了幾個節目,我準備第一天就朗誦“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我準備辦一個流行音樂欄目,去網上下載資料介紹大家所熟悉的歌手的音樂風格和詞曲作者們的音樂理念並用相應的歌曲作背景音樂,我還準備做一個思想文化類欄目,從批判文革起以賺取聽眾數量。節目規劃起來容易,難的是尋找好的簡短的材料和播放節目時的具體操作,但我相信憑我的熱情一定會做好的。
節目單交上去後,統統政審不合格。我很體諒,咱們連聽廣播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時間煞費苦心去做廣播。就早上和中午能放一會兒,早上都上教室早讀去了,剩下每班小值日留在寢室裡打掃衛生,先放一段班德瑞或世界鋼琴名曲的輕音樂,再放一陣英語聽力,等大家回來洗漱了放歌曲。三天後,我受到指責,成天放一些軟綿綿的流行歌曲,庸俗不堪、靡靡之音。組長安慰我說,你要好好表現,隊幹部雖然只是偶爾說說,沒怎麼幹涉,但他們在注意著哩,留了好印象,以後當骨幹、入黨就會先考慮到你的。我作醍醐灌頂狀,喔——於是我改為每天洪湖水浪打浪,一浪打到青藏高原,然後彈起心愛的土琵琶高唱咱們新疆好地方呀。輕音樂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