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滿田是被凍醒的。
他躺在地上,半邊身體都是溼的,昨夜下了一晚的雨,空氣中泛著冷意,木窗大開,院子裡寂靜無聲,只有廚房傳出細碎的聲音。
頭痛欲裂渾身無力。
好不容易抓著牆壁站起來,腳下一軟,差點沒一頭又栽倒在地。
他怎麼會在地上?
是夢嗎?
王氏呢?
屈滿田按著昏痛的太陽穴,隱約急得自己昨晚做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夢。
噩夢,夢到鬼了!
屈哲那個短命鬼居然讓他去自首,想都別想,死都死了,就該認命,還攪天攪地的幹啥,也活不過來了啊!
不如躺平。
他摸了摸自己額頭,燙,心裡一緊,遭,風寒了。
這年頭感染了風寒相當於聽天由命了,想不吃藥扛過去,痴心妄想。
“老婆子!老婆子!”
他扶住牆慌張的往外走。
老大媳婦在廚房做飯,拿著木鏟出來,“爹,怎麼了?”
“你娘呢?”
“娘?我、我沒見著啊…”她臉上滿是茫然,“娘起來了嗎?”
她出來的時候公婆的門都還緊關著,也沒聽見別的聲兒啊。
不單如此,平時起得老早的祖父母這時候還沒動靜。
奇怪了。
屈滿田只以為王氏出門遛彎兒了,擺手,“我頭痛,你去給我請個大夫過來。”
老大媳婦愣了下,“我還得做飯呢。”
“飯…”他人都要死了,還做什麼飯,白事飯嗎,擺手,“你去給我把老大喊來。”
吩咐完,又讓大丫給他倒杯水。
才說了幾句話喉嚨就幹得冒煙疼得厲害,看來這風寒果然名不虛傳。
屈大走過來時還睡眼朦朧,揉著眼睛,“爹,你怎麼了?”
屈滿田咳了兩聲,懨懨道,“我著涼了,你去給我把田大夫請過來。”
屈大卻沒走。
屈滿田:“…你沒聽到嗎,還杵在這裡幹什麼,是不是要等勞資病死你才高興!”
“爹,那個…銀子…”屈大也很委屈。
父母在不分家,家裡的銀子都在爹孃手裡,他一家連個銅板都沒有。
“討債的東西,勞資上輩子做了什麼孽才攤上你們這一群不孝子…”他罵咧咧的回房,開啟裝錢的匣子,打算數幾個銅板出來。
村裡沒大夫。
要去鎮子裡請。
但從鎮上過來得花一個多時辰,得耽誤不少事,所以大夫出診都要收幾個銅板的腳程費,避免跑空嘛。
屈大蹲在盆前洗了把臉,就聽見屋裡傳來一聲怒吼。
屈滿田抱著木匣面色陰沉的衝出來,“你們誰拿了家裡的銀子?拿出來!”
屈大:“…”
銀子?
咱家還有這金貴玩意兒?
很快,一大家子全都從被窩裡被挖出來,一個個排好站在堂屋裡。
一個本就貧窮的家丟了錢無異於天垮下來了。
這下好了,瞌睡全醒了。
“怎、怎麼會?”
“爹,到底丟了多少銀子啊!”
“不可能是我們二房,我們連爹孃藏銀子的地方都不知道!”
“娘呢?不會是娘偷偷拿走去貼補孃家了吧?”
“爹,你是不是記錯了,銀子根本沒放在盒子裡,或者,是娘另外藏了?”
…
於是一大家子開始翻箱倒櫃掘地三尺,連後院的雞圈都翻了個遍。
翻了個寂寞。
老二家的累得不行,她不敢跟公爹嗆,只捅了捅男人的胳膊,壓低聲音道,“老三出去好幾天了,說是去周家喝酒,誰知道是怎樣的,就他身邊那幾個混子,家裡就那樣,能天天請得起他喝酒吃飯?”
呵。
當都是傻子呢。
屈二是不肯吃虧的。
以前大哥更得爹看重,畢竟是長子嘛,這很正常。自從自己有了屈家唯一的孫子,而大哥家就只得三個丫頭片子後,爹就對他寬容很多了。
如今家裡丟銀子了…
那可是他兒子的銀子!
當即冷笑道,“咱們把家裡都翻遍了,連個銅板都沒有,爹,你不如去問問三弟,是不是他拿走了。”
“不可能!不會是阿富!”屈滿田想都不想一口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