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而又瀟灑地坐在輪椅上,旁邊還有個高大威武的警察當他的隨從,提著他的行李。這樣一直把他送進機艙,安頓他坐好。飛機起飛後我倆大笑,原來是驥才情急之下拿著機票跟美國警察說中國話,而這個可愛的美國警察看他哇哩哇啦地指手劃腳,以為他是個聾啞人,屬於需要特別照顧的殘疾人一類的,立即找來空姐按殘疾人待遇送他上了飛機。
驥才身高體壯腳也大,要穿48碼的鞋,據他說在商品還很匱乏的時候,鞋是他最犯愁的事,非要到鞋廠去訂做不可。到了美國愛荷華,我倆由中國留學生陪著到超市,這也是我們生平第一次看到這樣規模的“百貨公司”,這種“市場”稱為“超級”當之無愧,貨物琳琅滿目,鞋類區域陳列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鞋。驥才非常高興,很快就找到一雙適合他腳的尺碼的旅遊鞋,到收銀臺付了37美元(這種交款方式也是我們第一次經歷)。這以後,我倆遊了芝加哥再到紐約,可能是跑的路多了,他的旅遊鞋越來越挾腳。回到愛荷華,那位陪我們的中國留學生又來了,驥才就很懊惱地跟他提起鞋的問題。那時我們都不富裕,37美元是很大一筆錢,花了這麼大一筆“外匯”卻被“穿小鞋”,當然心痛。誰知留學生卻不以為然地說這可以換的,我倆都很詫異:哪有走了一個多月路,鞋都快磨破了還能換的道理?留學生問驥才原先售貨的小票還在不在,驥才竟然翻了出來。“走!”留學生堅持帶我們再去那家超市,我並不想買什麼東西也跟著去看。到了那家超市,留學生拿出售貨小票嘰哩咕嚕地跟售貨員一說,售貨員就請驥才到鞋類區再去找,看還有沒有適合他的鞋。驥才找了半天沒找到更大號的,怏怏地又回到收銀臺。而售貨員居然向他道歉,說愛荷華是個小城市,這家超市是連鎖經營的,在小城市的連鎖店就沒有在大城市連鎖店的商品多,規格全,那表情彷彿比驥才還不安,一臉沒有為驥才服務好的歉意。知道我們曾去過芝加哥紐約等大城市,售貨員又說,其實你可以在那些城市去換的,只要有這家連鎖經營的超市的地方,拿著售貨小票到任何一個城市同一家連鎖超市都可以退貨或調換。最後,售貨員數了37美元退給驥才,絲毫沒有覺得顧客沾了便宜的意思。
作家出遊(2)
這兩件小事比《獨立宣言》讓我更深地認識美國及其市場經濟。可能因為驥才後來沒有從事商業活動而忽略了這類小事吧,然而對我“下海”經營鎮北堡西部影城的影響極為深遠。可以說,鎮北堡西部影城能一次透過ISO9001國際質量管理體系認證和被評為國家4A景區,都與這兩件小事有關。而且,在寫小說《青春期》時,我寫進了這樣的話:“在市場上要實現個人的最大利益,必須把別人的需要放在第一位,所以,市場經濟本質上是為人民服務的經濟。”
著名女作家葉文玲1995年曾與我同一個作家代表團訪問臺灣,從臺灣回到香港,在“購物天堂”當然少不了逛街買東西。跟女人逛街是很麻煩的,當時我覺得她婆婆媽媽地好像沒有什麼獨自旅行的本領,走過一家商店想回頭再找就找不到了,進了地鐵辨不清方向,走了幾步路就喊腳疼。可是,2001年我到義大利,在沒有文玲的場合我卻不經意地發現她獨自旅行的本領。在佛羅倫薩,我與同行者阿來、鄧一光到一家中餐館吃飯,餐館的溫州老闆出來接待我們,知道我們是作家更為熱情,說,他家不久前還住過一位中國女作家葉文玲。說起她,老闆讚不絕口,佩服她有本事。原來,葉文玲一個人從法國到義大利旅遊,剛剛上了從佛羅倫薩到威尼斯的火車,就來了兩個義大利小夥子說她坐錯了座位,文玲別說義大利語,連英語也不會,只好拿出火車票來跟他們比劃。兩個小夥子看了票後,跟她道了歉轉身就走得沒影了,而她一轉身,發現自己的包也跟著沒影了。中國人外出旅遊習慣把所有東西都放在一個包裡,尤其是女士小姐。籃子掉地下,所有雞蛋都打了。文玲的包裡裝有一萬多美元現金和全部證件包括回程機票,身上一分錢(里拉)也沒有,而她卻並沒有當場暈倒或嚎淘大哭,很鎮靜地遊了威尼斯又回到羅馬,找到中國大使館解決了問題,平平安安回到杭州家裡。後來我見著她,才知道浙江人鄉情的濃郁,從她被盜以後,以下的行程完全靠在義大利的浙江老鄉幫忙。如果說中國人遍天下的話,那麼哪裡有中國人哪裡肯定就有浙江人,文玲是浙江人中的知名人士,自然會受到照顧。但在異國他鄉語言不通又丟了通訊錄,身上連打電話的零錢也沒有的情況下,文玲也能找到浙江人,其克難解困的能力確實非凡。看一個人的品質不是看他(她)順利的時候而是在危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