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的聲音渾厚通透，二千甲士一愣，齊刷刷下馬，刀劍鎧甲碰擊的聲音鏗鏘一片。

常元楷和李慈回頭一看，曉是朝中猛將，也臉色稍變。這二千甲士如果反戈一擊，他們就死無葬身之地。

這二千甲士中自己的鐵桿親信最多也就二、三百人，勝敗就在這一刻了。如果能控制住玄宗，挾持天子，事還有可為，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末將甲冑在身，不能全禮，請聖上恕罪。”常元楷向玄宗作揖，沒有下馬。李慈也依樣畫葫蘆，向玄宗作揖，沒有下馬。

玄宗臉色微變，內心打鼓。

二千甲士能否鎮攝得住，皇帝這面旗幟便至關重要。

玄宗向高力士使了個眼色，高力士趨前二步。

“常元楷、李慈接旨，接密旨！”高力士雙手舉起一件東西，正是用黑牛角作軸、上好蠶絲製成的聖旨。

常元楷、李慈一愣。

第四十一章　西風吹渭水　落葉滿長安（3）

“敕令：左羽林大將軍常元楷、右羽林將軍李慈即刻至百福殿覲見，太上皇有密旨……”

接還是不接？

接就得下馬，然後到百福殿……天知道有沒有這個太上皇的密旨？但不接就是抗旨，出兵就沒有理由。權衡之間，常元楷、李慈二人額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事已至此，唯有一搏！

常元楷猛地抽出寶劍，一指玄宗：“本將早受太上皇密旨，廢此昏君，擁立寧王！寧王乃太上皇長子，仁厚寬容，才是我大唐皇帝！各位將士，封蔭爵子、光耀門楣就在此時，殺啊！”

玄宗想不到常元楷反應如此之快，急忙驅馬迴避，王毛仲、王守一、李守德三人飛馬搶出。

王毛仲是高麗人，因父親違法全家沒入官府為奴，王毛仲便成為了當時為臨淄王的玄宗的奴僕。王毛仲可不是一般奴僕，其驍勇善騎射，生性聰穎，當年說動羽林軍將士決死從命誅韋后、安樂公主等就有他對羽林軍將士布誠結納的功勞。雖然在誅殺韋后之時王毛仲開溜了，但在追殺韋后的同黨王毛仲卻不遺餘力。因此玄宗不但沒有責怪他，反而讓他專掌太子東宮駝馬鷹狗等坊。由於管理得法，深得玄宗賞識，不到一年，就任龍武大將軍。

龍武軍是何軍？

龍武軍是由左右萬騎、左右營改編而成的禁軍，與左右羽林軍號稱北門四軍。王毛仲任龍武大將軍自然又是太上皇意圖平衡玄宗和太平公主勢力的結果。

王毛仲騎一匹陰山寶馬，左胯弓右胯箭，手執長柄陌刀；果毅李守德也是人奴出身，善騎射，同樣是左胯弓右胯箭，但手中執的是一杆長一丈八尺的漆槍；王守一乃王皇后的哥哥，*韋后時，其和王皇后在幕後協助，也是功不可沒，但由於對外戚掌權的警惕，玄宗即位后王守一也只是任尚乘奉御，一個領左右六閒即養馬場的正五品官員而已。

王守一使的是十三節軟鞭。

三人截住了常元楷、李慈。

常元楷膂力過人，用的是開山大斧，大殺大砍，氣勢剛猛；李慈用的是青龍戟，是將戈和矛結合在一起具有勾啄和刺擊雙重功能的帶單月牙刃兵器。

常元楷的開山大斧，有劈、剁、摟、抹等招式，王毛仲的長柄陌刀一相接，便覺得對方膂力過人。刀的使法和斧有相似之處，也是以劈砍為主，但也有撩、刺、截、攔、崩、斬、抹、帶、纏裹等刀法，勇猛快速、氣勢逼人。常元楷和王守戰在一起，堪堪打成了平手。

李慈用青龍戟，李守德用漆槍，王守一用十三節軟鞭，也打得難分難解。

五匹馬二十條腿，在虔化門廣場上捉對廝殺，直殺得飛沙走石，昏天黑地。

好在因為有皇帝在，二千羽林軍在各自直屬將官的彈壓下沒有全部上場，不然，二千鐵騎一衝，玄宗幾百人任是鐵打的漢子瞬間也成了肉泥。

“各位將士，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不同仇敵愾，殺盡這幫亂臣賊子另立新主，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常元楷的開山大斧一斧把王毛仲的長柄陌刀劈開，抽空喊道。

常元楷這一喊，又有一隊羽林軍圍攻過來。

“聖人，敵人勢大，不如避其鋒芒，待天明再宣其他軍衛平亂！”高力士喊道。

“笨蛋，不到天明，我們君臣人頭已經落地了！”玄宗勃然大怒。

“聖人，何不效法周勃誅呂氏時北軍左袒故事②？”一旁的殿中少監姜皎提醒。

真是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玄宗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