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護花道:“見過的莫非就只是他一個人?”
崔義苦笑道:“這方面,我也不大清楚。”
常護花轉臉又問道:“崔北海將信交給你之時還說過什麼?”
崔義道:“只吩咐我儘快將信送到萬花莊。”
他也的確快。
信三月初七送出,今天才三月十三。
聚寶齋到萬花莊,並不只六日的路程。
常護花想想又道:“當時你看他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崔義道:“主人當時的面色非常難看,一雙手不住地在顫抖。”
常護花沒有再問下去,因為他知道再問也不會問出什麼。
他霍地回頭振吭吩咐道:“備馬!”
侍候在門外的一個老蒼頭應聲方待退下,院外忽然傳來一聲馬嘶。
小桃小杏竟然已替他準備好了馬匹。
常護花一笑舉步,崔義緊緊地跟在後面。
雪白的披肩,黃金吞口,紫色皮鞘的寶劍。
小桃替常護花繫了寶劍,小杏亦替他扣好了披肩。常護花含笑登馬。
院中花如海,門外亦是花蔽天。煙雨迷茫,落英繽紛。
一聲輕叱,常護花策騎奔入了煙雨落英之中。紫騮嚼勒金銜響,衝破飛花一道紅。
三月初二,夜二更,一鉤淡月天如水。崔北海就像是這水中的游魚,心情舒暢極了。
只值三百兩黃金的幾件珠寶竟然賣出了五百兩黃金,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他送走了客人,懷揣五百兩黃金的票子,踏著輕快的腳步,穿過了迴廊,走過了花徑,回到後院的書齋。
這個書齋是他讀書的地方,亦是他收藏財富的地方。書齋的一面牆壁上,有一道暗門,門後有一道石級,直通一個地下室。
由暗門到地下室,一共有七重機關埋伏,除了他,沒有人能夠平安透過這七重機關埋伏。
他有這信心,因為這七重機關埋伏都是他親自設計,親自監造。
他本是一代巧匠“玄機子”的關門弟子,深得玄機子機關裝置的真傳,這七重機關埋伏更是他的精心傑作。
他確信,它們十分可靠,也深知它們的威力。
暗門的開關裝置在壁上掛著的一幅古畫之後。
唐伯虎的古畫,他只是隨隨便便地掛著,因為他珍藏的珠寶,比起這幅畫何止貴重千倍。
現在他工站在這幅古畫之前。
明亮的燈光照耀之下,壁上留下了他高大的影子。
他將畫掀起,影子便宛如當頭撕開。
這種情形他已不知經歷過多少次,就是這一次,他突然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也就在這剎那,他的影子突然消失!消失在一個奇怪而巨大的影子之中。
絕不是他的影子突然變得巨大而奇怪;是一樣東西,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奪去了那原來落在他身上的燈光。
是一樣東西,絕對不是人!
無論怎樣看,那都不像是一個人影,完全不像,倒像是一隻蝴蝶的影子。
影子動也不動,這個影子出現得未免太突然!
崔北海一怔,半身猛一矮,一矮之後才疾過去。
那個影子立時蓋住了他的臉,他亦幾乎是同時看真了那一樣東西。
並不是一隻蝴蝶,那是一隻蛾!一隻晶瑩如碧玉的青蛾,正附在書案上那盞燈上的紗罩上。
燈光中,那隻蛾通體閃爍著妖異的幽光!幽光中一隻血紅的眼晴。
並不是眼晴!那只是一隻眼狀的血紅紋,左右分佈在青蛾的第二對翅上!
眼狀的血紅鱗紋周圍,亦是血紅的纖細鱗紋,彷彿佈滿了血絲。
血絲彎彎曲曲地由下向上伸展,凝聚在那雙“眼”的上方,就像是一雙眼眉,方圓的蛾肚更像是一個鼻子。
驟看來,那簡直就像是一張臉,沒有面的臉,鬼臉!
人,大概還不會有一張那麼恐怖的臉龐。
這張臉之上,便是這隻蛾的第一對翅,上面也有那種血紅的鱗紋,稀少而淡薄,它的第一對翅,就像是一頂奇怪的碧玉冠。
碧玉冠的中央當然就是蛾首的所在。
蛾首的左右各有一條羽狀的觸角,還有一雙球形的東西,這才是它的眼睛。
這雙眼睛,竟與它翅上那雙眼晴完全一樣顏色,紅得就像是鮮血,而且還在閃光。
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