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那是錫蘭的王座。莫名其妙的孩子沒資格坐在那裡。”老人冷冷地說,“我不會對孩子動手,你怎麼自我判斷是你的自由,在我看來你就是個孩子,愚蠢的孩子。”
“真有意思。”男孩說。
“有意思?”老人皺眉。
“在翡冷翠,沒有人把我當孩子看,可一個敵人卻把我看作孩子。”男孩搖頭,“但很遺憾我不能允許你坐在這裡像個英雄那樣死去,你將作為戰俘接受審判。”
“魔鬼發起的審判麼?”老人冷笑,“那我作為錫蘭王,只有奪回我的王位了!錫蘭可以滅亡,但它的王座不容玷汙!”
他深吸一口氣,渾身鐵甲錚然作響。他勉力舉起那柄沉重的、鑲嵌無數寶石的蛇形刃,錫蘭的國之利刃,衝向王座上的男孩。
灼熱的空氣在耳邊高速流過,他的髮髻散亂,白髮在火風中飛舞。他放聲咆哮,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年輕時代。這是一個王最後的衝鋒,衝向自己的死亡。
男孩腰間懸掛著精緻的小型火銃,老人曾經見過那種武器發射,就像是怒龍吐火。他身上的甲冑是錫蘭的傳國甲冑,地位雖然尊崇,卻是幾百年歷史的舊物,根本不可能擋住那種武器的一擊。
錫蘭王並不想殺死那個男孩,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他只是要逼男孩扣動扳機。
可就在這個時候,另一柄利刃忽然切開了側方的火焰,那是一柄直劍,泛著堂堂正正的青光。那是一柄來夏國的劍,唯有大夏的工匠才能鑄造那種精美的武器。
夏國派人來了麼?夏國終於派人來了麼?這世上能夠對抗翡冷翠的,能夠對抗那些鐵傀儡的,只有大夏!錫蘭王驚喜地看向側方。
只有絕世的好劍手才能刺出那樣的快劍,一往無前,把全部的勝利希望都賭在頃刻之間!那個身影快到錫蘭王的老眼無法分辨,男孩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抽出那柄危險的火銃。
事實上男孩根本沒動,他仍舊端坐在那裡,十指交叉,眼睛裡閃過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
刺客的身影在王座前生生地停住,那柄狹長的劍只差不到兩尺就能刺穿男孩的胸膛,但他連一寸也推進不了了。一隻猙獰的鐵手抓住了他的劍,另一隻鐵手洞穿了他的心臟。
那個黑影是從王座背後閃出來的,它籠罩在濃密的白色蒸汽中,看不清完整形態,但那超過兩米的巨大身軀仍然帶著巨大的威懾力。
鐵傀儡!西方人的鐵傀儡!就是這種東西葬送了錫蘭無數的年輕人,它們在戰場上穿梭,鮮血在濃密的蒸汽中花一樣怒放,那場面美得令人驚歎,卻又哀痛得令人無法呼吸。
“泰倫特!”錫蘭王痛苦得高呼。
鐵傀儡揚手把泰倫特扔了出去,尖利的鐵爪中殘留著一團跳動的血肉,那是泰倫特的心臟。
刺出那一劍的並非大夏派來的刺客,而是泰倫特,錫蘭王最鍾愛卻也最失望的學生,泰倫特英俊、聰明又善良,是不亞於博格德爾的好劍手,偏偏遇事猶豫不決。所以錫蘭王才把那柄夏國的劍送給了泰倫特,鼓勵他用那柄劍斬斷自己的猶豫。可一向溫順得令人失望的泰倫特竟然違反了他的命令,尾隨他悄悄來到這裡,在絕對正確的時刻發動了絕對正確的刺殺。
只差一點泰倫特就能手刃敵軍的領袖,如果鐵傀儡沒有藏在王座背後的話。
鐵傀儡丟下泰倫特的心臟,微微下蹲,一米半長的弧形利刃握在手中,分明是要發動下一擊把錫蘭王的心臟也刺穿。
可男孩揮手製止了它。鐵傀儡幽深的眼孔中流過森冷的紫光,鋒利的長刀回到了背後的掛架上。它轉過身,站在了男孩的背後,它的四肢關節處噴湧出濃密的蒸汽,將自身的形態隱沒在霧氣中。
“泰倫特!泰倫特!你為什麼不服從我命令!你這個傻孩子!”錫蘭王丟下蛇形刃,抱緊泰倫特大哭。
這是他最失望的學生,卻又是他最鍾愛的學生,勇敢如博格德爾、沉穩如阿莫斯、聰敏如科爾查,都是錫蘭王的好學生,可泰倫特是那麼善良和憂傷啊,就像你孩子中最孤獨的那個。
“我已經斬斷了我的猶豫啦,”奄奄一息的泰倫特躺在錫蘭王的懷抱中,“我早就想誓死跟隨您…可我不敢說…你給我的劍…我用它斬斷了自己的猶豫…”
“您說您有個好女兒,還缺一個好兒子…我一直努力…不想讓您失望…雖然我不是您的兒子。”泰倫特的眼睛清澈明亮,“這次我讓您滿意了麼?”
“滿意,你們都是我的好學生,我們各奔前程,肩負這個國家的未來。”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