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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擺手不讓她再說下去。

不要告訴我?我只是別人所導的一齣戲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一個小配角而已,別人有什麼理由要讓我知道?或者說,我只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回想前事,皆有前因,只是我過於愚蠢,才會別人當猴耍才不自知。試想想,郎羽初初回府,怎會要我這個手腳粗笨的丫頭去服侍?而相國和夫人對此又為何不加以勸說?郎羽與夫人同食一羹,怎會一人中毒而另一人卻安然無恙?

種種種種,總不過是郎羽與相國等人為了要抓住潛進府裡的奸細而設的一個圈套。

想至此處,於是淡淡問道:“那奸細抓到沒有?”

“抓到了。那人你決計料想不到。”杏兒望了我一眼,繼續說,“是黃管事。他在唐門客歸途中時,竟想下毒手害唐門客,所以被識破了。”

竟是他,那樣一個平常慈眉善目的老頭,竟是潛進府裡的奸細?我想起一件事,那時是中秋前的一天,我和綠兒等人在相國夫人房裡擦拭,寶蘭不小心打爛了一個花瓶,那花瓶是夫人的心愛之物,價值不菲。寶蘭本來就要被嚴懲的,幸好黃管事出面求情,這才改為輕罰。開始我們還以為寶蘭和管事有親戚關係,後來知道不是。以平常的所見所聞,他都是與人為善的那麼一個人。任是誰,恐怕都不會想到是他。

這相國府裡,心機深沉,玩弄計謀的人,又何止是他,相國,相國夫人,還有郎羽,那樣一個卓而不群,溫情如水的男子,又何嘗不是?

我倒吸一口冷氣。看著遠處高空上自由飛翔的鳥兒,或許,進入這個地方,也並不一定就能擺脫受制於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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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某人的悶氣(1)

正是月涼如水的晚上,夜空中,繁星點點。我獨自倚在翠竹軒中的迴廊上,隻手支著下巴歪著,整個人懶懶的,只覺得身旁的一叢美人蕉在風中緩緩擺動,那搖曳的身影在暗夜中,像是未知的命運的手臂,在一下一下地晃動著命運的輪盤。

恍惚間,聽見有小小的聲音喚我。我回轉頭,是郎羽。於是站起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躬了躬身子,做著學來的福禮說道:“奴婢見過公子。”

郎羽似是怔了一下,復又含笑說道:“今兒個怎麼這麼守禮啊?”

我瞪了他一眼,這個人怎麼能夠這樣?剛剛把我當成下毒的人狠狠戲弄了一番,現在居然能夠像沒事人一樣。

我側過身子,不想說話,但看著他先是言笑晏晏的樣子,只得再次欠身說道:“奴婢進府日淺,不知禮數,還望公子見諒。”

他望了望我,皺了皺眉頭,說道:“我不是說了嗎?以後在我面前可不必自稱奴婢。”

我仍舊低著頭道:“奴婢不敢。”

想想以前自己也曾與小翠說過同樣的話語,小翠也曾回以我今日相同地話語,可是,彼時與今時的心境卻何其天壤之別?當初我待小翠的話語,實在是真心實意,心裡也實在不把她當奴僕對待,而今天,郎羽口口聲聲說要我不必以奴婢自稱,但他何曾不把我當成奴僕一般對待?

“小丫頭,是不是不舒服?”他低下頭來看了一下我,笑著說道:“我今晚想寫幾個字,你可願替我磨墨。”

“公子不嫌婢子粗笨,婢子敢不遵命?”我在心底暗暗冷笑。真是可嘆又可笑的事情,若在以往,可能聽到這樣的問話,我說不定會感激涕零,可是,現在,除了覺得可笑之外,並無其他。

當下也不再多說,隨郎羽走進書房。

書房內,書櫃環立,高燭已燒至一半,一本本線裝的書籍擺放有序,我站在書桌一側,隨手挑亮燭火,然後開啟硯盒,徐徐化開墨汁。

郎羽今晚的興致似乎很高。一氣呵成便寫了許多字,一邊寫著還一邊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側眼望去,是一首七言律詩:

燕臺一去客心驚,笳鼓喧喧漢將營。萬里寒光生積雪,三邊曙色動危旌。

沙場烽火連胡月,海畔雲山擁薊城。少小雖非投筆吏,論功還欲請長纓。

看著看著,我不自覺地念出聲音來。這首詩從軍事上落筆,著力勾畫山川形勝,意象雄偉闊大。全詩緊扣一個望字,寫望中所見,抒望中所感,格調高雅,振奮人心。從前聽人說過,詩言志,歌言情,原來這個郎羽的志向竟是這樣遠大,看來他雖然出身於權貴之家,卻是雄心勃勃地地要向皇帝請髮長纓,縛各王來朝,立一下奇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