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也是一樣的呢?現在的凌雲,根本就是一個空殼,他的心,早已隨著紫嫣的屍身一起被埋葬於三尺黃土之下了。
馥兒常常在想,那個凌雲口中的江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像風箏一樣的地方嗎?雖然自由,卻始終都有線拉著,所以凌雲才會帶著紫嫣逃離,卻始終逃不開宿命。
杯光酒影,觥籌交錯,眾人都盡興而飲。
因為身為女眷,不宜拋頭露面,無射居的幾個小姐和夫人們都在離大廳不遠的偏廳裡暖酒吃菜,另開一席。因為不習慣喝酒,馥兒便帶著尤雨在這偏廳的走廊裡裡看煙花。只是為何,連凌雲都陪著墨老爺,尹無言卻不在呢?
“姐姐,曉蘭在那裡呢!”突然,尤雨拉了拉馥兒的手,指著距離走廊不遠的角落裡。
曉蘭?馥兒微微吃了一驚,她在這裡幹什麼,行動還如此詭異?
“你們兩個,不回偏廳喝酒,在這裡幹什麼?”念柳不知何時走到她們身後,身上隱約帶著酒味。
馥兒看了一眼念柳,再回頭看時,曉蘭已不見了蹤影。
“三小姐,回去吧,你有些醉了。”馥兒淡淡地說著,上前扶起念柳往無射居走。
“哪有?”念柳推開她,往後退了一步,差點跌坐在地。
馥兒有些無奈地伸手去扶她,卻被念柳揮開了。
“你不用惺惺作態了,其實你很看不起我吧……”念柳突然開口。
聞言,馥兒微微愣了一下,她……
“我也知道,像我這樣壞的人……你一定看不起我……就連修諾……也不要理我……”念柳自顧自地說著,竟哭了起來。
馥兒暗自有些好笑,原來是為了修諾啊。
“你以為我想這樣啊,我也不想的……”,念柳扶著一旁的欄杆蹣跚地站起來,“爹一向偏愛大娘,大娘死了,也只疼言柳,現在言柳也死了,爹卻還是隻疼尤雨,爹從來不曾想過我們的感受,如果不愛我娘,為什麼要娶她,如果不愛我,為什麼要生下我……”念柳哭著嚶嚶道。
“大娘?”馥兒有些吃驚。
“對啊,大娘,爹的正房夫人”,念柳歪著頭輕笑,淚卻一直在往下掉,“言柳,侍柳,念柳,追柳……你可知為什麼我們名字中都帶有‘柳’字嗎?”
“柳?”馥兒重複,有些好奇。
“因為言柳的娘,爹的正房夫人,她的名字叫柳兒啊!”念柳“咭咭”地笑了起來。
“念柳?”馥兒看著念柳,突然覺得她有些陌生,一直以來對她的認識似乎都被推翻了,眼前這個在除夕之夜一直在哭的念柳令馥兒感覺有些恍惚。
“大娘死了,爹娶了娘,娶了三姨娘,娶了紫嫣……可是我知道爹心裡,根本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存在……”念柳哭著,說著,一個人慢慢向無射居走,“娘和三姨娘再怎麼勾心鬥角,其實她們都很清楚,爹根本不愛她們中的任何一個……”
馥兒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她有可憐。
原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每個人都很辛苦。原來並不只是她馥兒才可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可憐之處,只是在於一個人隱藏得有多深而已……
風,很涼。夜,很靜。
靜?馥兒一下愣住了,剛剛還是如此熱鬧喧譁,怎麼才一會兒時間,就那麼地靜,靜得……有些可怕。
一直蹣跚著走向無射居的念柳突然就那麼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馥兒慌忙跑上前去扶她,她卻毫無反應。彷彿覺察到了什麼,馥兒顫著手去探她的鼻息……氣息全無……
“姐姐……”一直跟在馥兒身後的尤雨害怕地拉著馥兒的衣角。
酒裡有毒!馥兒突然想起剛才曉蘭詭異的身影,慌忙起身回頭,卻驚恐地發現剛剛還很熱鬧的大廳,現在已是全無一絲人氣……
每個人都趴在桌上,或倒在地上,好像是醉酒一般,但馥兒知道他們不是醉酒。尹無言,尹無言呢?他在哪兒?意識到出了事,馥兒腦中第一個出現的竟然是這個名字,連馥兒自己也嚇了一跳。
“救……我……”一個微弱的聲音,是侍柳!
馥兒回頭,看到侍柳蒼白著臉從偏廳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侍柳……”馥兒忙上前扶著她,“你怎麼樣了……”
“酒有毒……”侍柳急促地說著,一陣猛咳。
“裡面的人怎麼樣了?”馥兒拍了拍她的背,問。
閉了閉眼,有淚從侍柳眼中滑落,“因為天氣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