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華山,就按照恩師玉扇書生寫給他的邱師兄銀髯叟的地址起程,可是恩師字諭上,只寫著師兄住安徽池州,九華山山麓的一個小村莊裡,並沒有寫明從華山赴九華山應該怎麼個走法,因此,他一下山後,就直奔華陰,在華陰住了一宿,順便問明瞭赴安徽的路徑,於是就奔潼關過靈寶,穿過沂山山脈到宜陽,沿官道直奔安徽,這一路他一直走了二十多天才到達桐城的這個小鎮市。
他洗去滿臉風塵,露出了英俊的臉型,簡直把店夥計看呆了,店夥計這一瞧著他發怔不打緊,可把他這個初出江湖,身負絕學的美少年,弄得尷尬極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然,樓梯上一陣登登聲響,蕭承遠只覺得眼前一亮,樓梯口亭亭地站著一個少女。這少女年紀大約十八九歲左右,身穿一套翠綠緊身衣褲,腳蹬小蠻靴,頭上雲鬢蓬鬆,但卻用一塊青綢絹包著,一張鵝蛋形的臉兒,長得又白又嫩,嫩得好像風都可以吹彈得破,小巧的鼻樑兒,櫻桃小口,一雙秋水為神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窄窄的柳腰兒,一扭似乎就會斷去,那樣兒簡直的美極,嬌極,只是令人看著有點兒不順眼的,是肩頭上露著繫了一條黃絲穗的臉把兒,手上還拿著一條馬鞭兒,站在樓梯口,小臉兒繃得緊緊兒的,兇霸霸的,那樣兒既使人害怕,又使人發笑。
這一來,店夥計可直了眼啦!失了魂魄!不但店夥計,這樓上的客人,誰還不都是一樣?整個樓上的客人都鴉雀無聲地直瞪著眼在瞧著她哩!不過,你看那美少年嘛!他不是不一樣嗎,他正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那裡低著頭哩!那少女開口了,像響起一串銀鈴兒聲音似地,說道:“喂!夥計,你這是怎麼啦?你們這館子是不是不招待女客呵?”
這姑娘的話可真厲害,但,那聲音可真好聽,又甜又脆,好比是一付清涼劑,聽得人真舒服極了,恐怕她說得再厲害點兒,也不會有人生氣的吧。
店夥計這才收回了失去的魂兒,直了的眼兒也才能轉動,趕忙哈著腰兒,臉上掛滿著訶諛的笑容說道:“您瞧,我這不是來招待您來啦,姑娘,您請這邊兒坐。”
說著,還拿下肩上搭著的手巾,抹了抹凳子,生怕會弄髒了姑娘的衣衫兒。
可巧啦,樓上的空位兒並不少呵,什麼地方不好讓,怎麼偏偏的讓在那見了女孩兒就害羞的美少年——蕭承遠對面的桌子上去哩!
這姑娘又了開啦,只聽她說道:“喂!夥計,我要吃飯,你可得快點兒,我還要去找宿店哩。”
姑娘的話剛一完,店夥計連忙笑著說:“姑娘,您別急,先息口氣兒,您要吃飯,我們這兒有,您要住店,我們這兒也有。”店夥計說著還用手指了指後樓窗說道:“羅!您瞧,這後面的一大片房子,便是客店,不是我誇口,姑娘在這鎮市上,不管是吃、住,都算我們這兒第一,尤其是我們這兒的房間,又幹淨又好,招待得又周到。”
蕭承遠聽了,不禁心中一動。他不也是正想住店嗎!
這店夥計還真會說話,說得這姑娘本來是繃著的小臉兒,現在可揚起了眉兒,兩頰上還顯出了兩個深深的梨渦兒,笑了,笑得更美極了。隨又聽得姑娘說道:“好了,瞧你說得這麼好,我就住在你們這兒吧,可是我的那匹馬,你得照顧好,待會兒我一定重重賞你。”
店夥計一聽說姑娘要住在這兒,並不家重賞,不禁更加聽得眉開眼笑,忙說道:“姑娘,您請放心吧,我陳小四做事,絕對錯不了。”
店夥計說完,正要轉身下樓,蕭承遠憋了這半天,可實在忍不住了,肚子也餓得只是吱吱叫,一見店夥計要轉身下樓,自己桌上的一盆水也沒有端走,不禁急得“哼”了一聲,這一聲還真的收到了效用,店夥計縮腳轉身一看,這才記起了,還有這位漂亮的小客官要的酒菜還沒拿上來呢,趕忙過去哈腰陪笑連連道歉地說道:“呵,小客官,真對不起,您要的酒菜,我這就去給您送上來。”
說完便端起了臉盆下樓去了。
店夥計走了,樓上的客人們,早就恢復了常態,吃喝的吃喝,談笑的談笑。
蕭承遠大著膽,抬起頭,朝那姑娘望去,那曉得那姑娘的俏眼兒,也正在朝他望哩!兩個人的眼光一接觸,那姑娘忽然孤犀微露朝著他輕盈地一笑,那意思好像是在說:“怎麼又遇著你了!”這一笑呵,可不要緊,蕭承遠的臉兒在燒,心兒在跳,又低下頭去啦!那樣子呵,可比娘兒們還害臊得緊。
忽然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說道:“這小子真是一塊好材料,只是土頭土腦,而且有點兒娘娘腔,太害臊,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