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節節抵抗,節節後退吧,直到退無可退!”
“玉堂兄……”
“別說了,我是致遠的人,致遠沉了……鄧大人等著我呢……逐濤兄,別忘了咱們的海軍!最後一句話,別指望李中堂了,指望徐大人吧!”
言畢,他肅然行禮,這些水師軍官,還有禁衛軍的軍官,包括那個後勤軍官,都默然回禮。
周展階一笑,回身上馬:“走啊!殺鬼子去!”
爆炸聲隆隆,海風勁厲,這海風從洋麵上呼嘯而來,越過了山川大地,直吹得當先騎士手中的蒼龍旗獵獵而響!
譚嗣同的面前,就攤著一紙從天津發來的加急電文。而他展紙運筆,在紙上越寫越快。
“……旅順守備之陸師,萬餘烏合,毀炮臺而棄防線,奪路狂奔。或附舟,或潛越,兵無束伍,將無鬥心。所謂七總兵嚴整之師,如蟻穴遭水,密密麻麻,逃遁於海上!總兵黃仕林者,舟覆幾於溺斃。總兵張光前者,所乘一舟,僅僕二,妾二,猶抱小兒,百死脫身於天津,上岸大哭,情怯之狀,足供一噓。道員龔照嶼,自稱將與旅順同殉,孰料竟與武弁同逃……千萬之餉,數百大炮,旅順雄塞,竟成畫餅!
幸有禁衛軍三營戰兵,統帶周展階公,節節而戰,孤軍浴血,無一人潰,無一人降。諸軍皆潰之際,鏖戰三日,日兵不得驟進,數萬大清子民,萬餘所謂北洋精兵,始得其力,得保生天。周展階公,執蒼龍旗於黃金山炮臺,點燃火藥,與寇同殉。偉烈之處,光照千古!
惜禁衛軍何其少哉!
煌煌大清,浩浩華夏,斯時斯境,唯望禁衛軍捍我國威!
旅順,陷落矣!編練二十年諸軍,皆無所恃,唯有孤軍號禁衛者,孤臣號徐一凡者,猶率軍隳突,苦戰不休,大清,不可一日無禁衛軍,不可一日無徐一凡!
當道諸公,其速醒乎!“
最後一筆長長劃出,譚嗣同也擲筆大哭:“旅順陷落矣!”
他猛的推開自己緊閉的窗戶,東向大喊:“徐一凡哪徐一凡,朝鮮到底如何?你打贏了沒有?你知不知道,整個天下,現在就看著你了!”
第四卷 不一樣的甲午 第五十五章 … 細看濤生雲滅(下)
“皇上,旅順……失守了……”
頤和園的玉瀾堂內,跪了一地的軍機大臣。領班軍機世鐸跪在最前面,由他帶頭,一眾軍機,翁同禾,額勒和布,孫毓文……,這些滿清中樞大臣,都深深的拜伏了下去。每個人都是臉色蒼白,額勒和布老頭子眼睛裡面還有兩泡老淚,也不知道是傷心的,還是被嚇到了。
光緒臉色青黑,這些日子他又瘦了一些,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的身板吹折了,他呆呆的坐在書案後面,神經質的把玩著腰帶上的漢玉帶頭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跪得腿都麻木了的世鐸微微抬頭,低聲試探著再問:“皇上……”
光緒啊了一聲,似乎才從噩夢中醒來一樣:“那七個總兵,兩萬兵……”
“黃仕林,張光前,程允和,薑桂題,張洪全五人附舟而退,麾下兵勇將佐也是星散,只有趙懷業,徐邦道兩將潰圍而出,現在復州一帶收拾敗軍,只剩下兩千餘人,器械彈藥全無……”
還沒等世鐸說話,翁同禾就已經重重磕頭,朗聲回報。北洋敗得如此之慘,在老中堂心中第一時間掠過的,竟然是一分快意!
世鐸回頭看了翁同禾一眼,陰著臉並不說話。
光緒喃喃自語:“兩萬兵,就這麼沒了?整個遼南,現在就剩下兩千人了?”
他猛的站起來,臉色泛起一點病態的潮紅:“續調的奉軍一部,靖邊軍一部,毅軍一部,現在在哪裡?宋慶呢?這個白髮老將在哪裡?有沒有從熱河趕到遼西?”
世鐸低聲回話:“續調大軍,正頓兵綏東一帶,正在請餉,宋軍門已經幾次上奏,聖諭所調諸軍。久屯塞外,積餉有多至一年者,開拔借支鹽菜等餉銀未到,實難得諸軍死力……就是他們現在上去,也不過只有一萬餘軍……兩萬北洋勁旅在旅順都打敗了。這一萬多人,皇上……”
光緒暴躁了起來,卻又強自按捺住。蟬聲從窗外傳進來,這玉瀾堂內,因為光緒體虛怕風,窗戶都死死的關著,一眾大臣,都滿身是汗,悶得喘不過氣兒來。
“……現在在復州一帶的依克唐阿呢?朕的錫伯,喀爾喀騎兵呢?還有直隸,東北三將軍新募的十萬大軍呢?不是都已經編練成功,可當大用麼?他們現在在哪裡?”
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