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力冷笑,心想冉璧璽是仗勢,但仗的可不是他的勢。這老傢伙敢說這種話要倒大楣了!
“過來,別掃地了,朕的龍案上髒了,你擦擦。”一直像沒在意眾人爭執的哲勒沐驀地開口了。
而這一開金口不是趕人,也不是罰人,更不是斥責眾人在御前吵鬧,竟是要那宮女過去!
眾人一時微愕,頓時鴉雀無聲,只有那赤力在暗笑。
但接著,見那宮女似乎不願意上前到汗帝身邊去,拖拖拉拉的像是沒聽見他的命令,眾人更不解了。她敢抗旨,不想活了嗎?
可再見龍椅上的汗帝,竟也不怒,只向赤力掃了一眼,赤力立即快步過去,伸手欲取過那宮女手中的掃帚,然而她竟不肯鬆手,兩人拉鋸了一會,最後赤力露出哀求之色,她瞧了四周驚愕的眼光,這才一跺腳的鬆了手。
這赤力公公乃是汗帝跟前的寵奴,居然對一個宮女態度如此低聲下氣?眾人全都看呆了。
接著更讓人驚異的是,赤力竟對著她打躬作揖的,拜託她到汗帝身邊去,她照舊不依,赤力又是一臉的苦瓜相,她瞧了只得一步拖成兩步的踱過去。
“你這龍案哪髒了?乾淨得很,不用擦了!”她聲音很小,但眾人聽得出她很氣悶。
“朕說它髒,它就是髒了,你小小一個宮女敢質疑,是想討板子嗎?”哲勒沐不冷不熱的啾著她說。
冉璧璽原是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這會聞言氣得抬頭瞪他一記,隨即又後悔的趕緊低下頭去,雙目緊盯著自己的腳尖,像是很擔心真的會挨板子。
“我沒帶抹布,我回去拿好了。”深吸了幾口氣,她壯了膽才敢再開口,而且打著藉機溜逃的主意,不等他回應,轉身就要走。
可身子一轉,手臂轉不過來了,這一瞧才知胳膊教人扣住了,她試抽了幾下,抽不開,若要硬抽,怕是會在眾目睽睽下出醜,她惱極了。平常這男人只有赤力以及一般宮女太監在時欺負她也就算了,在這場合怎麼他也這麼可惡!
這會他緊拽著她不放,到底想做什麼?
“赤力,拿朕的御巾給她。”哲勒沐勾笑道。
“是。”赤力捧上他平日用來拭臉的御用之物。
“用這擦?”她忍不住瞪眼。這巾上還繡有象徵帝王的龍徽,要她用這東西來擦拭桌子?
“擦吧。”赤力見她傻著不接,乾脆動手將那巾子塞進她手裡,還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快做事吧。
冉璧璽瞧著手中雪白如新的御巾,嘆了口氣。好吧,擦就擦,這天下是他的,他要浪費一條上好巾子也是他的事。
她認命的要動手幹活,才發現她的手臂還拽在他手裡,她輕扯了一下,沒松,再扯,他還不鬆開,她只好咬牙低聲道:“喂,你這樣我怎麼做事?”
他睨著她交代,“坐朕身邊擦吧,這張桌子最髒的地方就在朕胸前這一塊。”
說完,他手用力一拉,她身子立即向前跌坐進了龍椅裡,竟就貼著他同坐。
眾臣全驚大了眼珠子,他們因視角的關係,沒見到汗帝拉人,只見到冉璧璽自己坐上龍椅,不禁驚詫不已。這宮女是向天借膽了,膽敢玷汙龍椅!有人就要憤而起身責罵了。
庫開見狀,火速用著暗示的眼神看向眾人,大夥及時意會過來,紛紛往汗帝臉上望去,見他臉上竟無一絲惱色,一隻手還狀似無聊的敲點案前的一處,冉璧璽便拿著御巾,紅著臉的擦過,再輕點另一處,雪白的巾子又滑過去,這會眾人全啞了,尤其是那巴大人,終於清楚知道,這宮女仗的是誰的勢,當下老臉烏黑了一半。
待一個時辰後,眾臣議事完畢,魚貫步出大明殿,唯那巴大人沒出殿,半個時辰後,當他教人抬出來時,臉已全黑了。
回去之後,即接到聖旨,汗帝體恤他國事負荷太重,特許他在家“靜養”三個月,停俸半年。
朝元閣裡,哲勒沐半臥在炕上,冉璧璽則被迫坐在他身側的繡敦上,為他揚著風,伺候他入睡。
她一面搖著扇子,不時偷偷瞄向闔眼的他,打量著他英挺而瘦削的俊容。這人是毀滅她國家的人,她理所當然的怕他、想躲他,之前幸虧察妮妃不喜她見駕,表明若是他沒提起她,就不許她主動出現在他面前,這囑咐她著實求之不得,可老天不幫忙,躲了半年終究還是躲不過。但……此刻見他平和無波的躺著,她自己內心竟澎湃洶湧起來,忍不住多看他俊顏兩眼,兩朵豔紅雲彩,悄悄飄上了她的臉頰。他閉目養神時的模樣,還挺吸引人的,瞧起來就像個“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