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狀紙遞給李氏,“我就幫你把此案中的一些疑點幫你寫出來,但聽來本縣的縣令似乎是個急脾氣硬心腸的人,他肯不肯接受這訟紙中的話還不好說。”
“縣令若是不接,我便碰死在縣衙門前,絕不讓我丈夫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孤單。”李氏向宋君鴻和老董伏地再次下拜,梆、梆、梆的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身來,把手裡的訟紙攥的緊緊的,轉身便走。
“真是個烈女子啊!”老董望著李氏的身影感嘆道。
宋君鴻猛的把拳頭在桌子上一擂,嚇了老董一跳。他抬眼看去,只見宋君鴻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向老董拱手道:“董大哥,煩請代為看管下我的攤子。”然後不得他答應就起身便朝李氏追去。
“唉~”老董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宋君鴻已經跑遠了。他無奈的嘟囔了一聲:“一個破攤子,總共一支爛筆幾張破紙,有誰會來偷?有好玩兒的事也不叫上我同去。”
“客官,等等。”宋君鴻氣喘吁吁的從後面追了上來,從李氏手裡抽過了訟紙,笑了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李氏有點奇怪的看關這個年少的書生,打官司並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沒聽說誰沒事願意結伴同去的,何況記得初時央求他代筆時還遭到推阻呢。
“如果我沒有猜錯,縣令是不會輕易接你訟紙的。”宋君鴻心中暗道我終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衙門前尋了短見的。他這幾日剛剛經歷了貨隊眾人和孫星的先後離世,著實不想再眼看著有人再白白尋死,只是卻不便和李氏明說罷了,於是再不多話,只顧大踏步的向縣衙門走去。
李氏滿頭霧水,但也只好趕緊的跟在他身後。
到了縣衙門口,守門的衙役似乎見過李氏多次,不耐煩的揮手道:“你怎麼又來了?大老爺是不會見你的,還是趕緊走吧。”
“這次他得見!”宋君鴻插嘴道。
他拾階走到了門口的耳房處,在屋簷下支著一架牛皮大鼓。宋君鴻拿起了架子上的鼓錐,輪圓了胳膊,猛的敲在了那寬大的鼓面上,鼓皮雖經了年月可仍繃的緊緊的,一錐下去聲音雄渾厚長,震的鼓前的人耳朵嗡嗡直響。這是宋君鴻平生第一次鳴冤鼓,他在鼓前怔了須臾,有點暈懸的甩了甩頭,然後一咬牙,雙臂輪舞,他從小在宋大柱教導下學下拉弓打獵,兩臂頗練出了幾分力氣,此刻茆足了力氣嘭嘭嘭嘭地把個大鼓擂的鼓身狂顫,鼓聲傳蕩四方、如雷巨響!
十多年以後,皇帝匯同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及諸寺監的官員一起商議地方官衙的辦事流程改革時,曾欲把鳴鼓撤去,宋君鴻思之再三卻還是堅議保留了下來。時有中書省起居舍人祖恩好奇地問道:“子燁留這大鼓何用?”宋君鴻回憶著他那少年時為李氏案子擊鳴出的鼓聲,輕聲嘆道:“振聾聵、直攝人心!”
不管官府的辦公流程再怎麼改革精簡,但對於有些警示性的東西,還是值得保留的。那鼓聲可以隨時代表著小民申冤時的一種悲憤和不屈的心情,朗朗天日昭告四方的勇氣。這份心情和勇氣,一直影響和鼓勵著宋君鴻,不論是十幾年後如履薄冰的大宋朝宰執,還是眼前這十幾歲的輕狂少年。
縣衙門口立刻圍集過來許多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著生了什麼事。一位身穿皂衣的書辦聞聲走了出來,嘴裡罵罵咧咧的喝道:“這都它媽的是誰啊?大晌午的也不讓人消停,怎麼回事!大老爺問何人擊鼓?”
門口的衙役朝宋君鴻和李氏呶了呶嘴,書辦把打量的目光掃過來,宋君鴻他不認識,但李氏卻似乎見過,眉頭立時皺了起來,說道:“怎麼又是你?攪鬧公堂是要打板子的,上回因為看你是個弱質女流大老爺才沒有治罪,怎得這麼不識抬舉!”
“嗨,不好意思,說個話兒。”宋君鴻從那個書辦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你有什麼事?”書辦納悶的瞅了瞅宋君鴻,只見他一身儒士打扮,手搖一柄紙扇,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一幅人畜無害的樣子。
宋君鴻抬起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龐,笑嘻嘻的說道:“書辦大哥你找錯人了,這次來告狀的人是我。”
“是你?”書辦和李氏同時瞪圓了眼睛。
“是啊!”宋君鴻說道:“久聞本縣大老爺斷案如神,明鏡高懸,小生遇有一點冤屈,特來向大老爺申告。”說到這裡,他踱到了本縣的大老爺不理民情、不辦公務不成?”
“當然不是。”書辦咋巴了兩下嘴,他有點摸不清宋君鴻的來路,所以還是謹慎的問道:“按規程,申訴最後先有訟狀的,小公子你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