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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黑瞳呆滯良久,終於微微一轉,對上了他的眼。

彷彿空無一物的虛,冰寒徹骨的絕望。

“……翩躚。”

掌心又溼又冷,他愈加用力的握緊。

她任他扣著手,沒有一絲表情,不哭不動,不悲不喜,死一般沉寂。

“翩躚!”君隨玉嗓子發乾,險些失聲。

昏昏噩噩的混沌不清,眼前浮著一雙焦灼的眼……是誰在喚?好像很擔心,迫得她似乎必須說些什麼。

“……水……”

真的很渴,為什麼覺得這樣渴,像沙漠迷路找不到水源一樣難受至極,渴得幾乎要發瘋,如果不是飲了沙鼠的血,她一定已經化為烈日曝曬下的乾屍,是幻覺?嘴裡開始有了血的味道,又腥又鹹,鹹得發苦,意識變得飄忽。

“別咬!”君隨玉箝住她的下頷強迫她鬆開,一縷鮮血從唇邊滲出,無邊的恐懼。“翩躚,放鬆,別傷害自己。”頭也不回的厲聲命令。“水!快!”

那個人……一向沉穩,怎會這樣慌亂……

天青色的瓷杯捧至眼前,她本能的去接,小巧的茶盞竟然這樣重,重得她拿不住,眼睜睜的看杯子墜落下去,在厚軟的地毯上滾了幾滾,一杯水全數傾瀉。

屋子裡死一般寂。

她的手……愣愣的盯著被茶水潑溼的指尖,她吐出兩個字。

“出去。”

身邊的人僵了片刻,拾起茶杯默令眾人退了出去,無聲的掩上門。

“公子……”霜鏡不放心的抗聲。

君隨玉蒼白著臉一搖手,摒息靜氣聽門內的動靜。

良久,屋內傳來沉悶的墜響,霜鏡幾乎想衝進去,被君隨玉止住。

“小姐她……”

“她在試自己的腿。”君隨玉盯著漆扉,彷彿能穿透綿紙瞧見屋內的情景。“別去,她不希望人看見。”

隔了許久,再沒有聲息。

他推開門獨自走入,將伏在地毯上的人抱回床榻,虛乏的身體如死般蜷縮。

整整半月,她不曾說一句話,沒有一分表情。

傅天醫每日替她施針固脈,調經活絡,再也不必整日昏睡,卻泯滅了所有生氣。他寧願她歇斯底里的吵嚷,好過沒有眼淚,沒有責問,沒有一字怨懟的衰頹。

“翩躚。”

她張開嘴,吞下一勺羹,黯淡無光的眸子毫無反應。

“今天有沒有感覺稍好?傅天醫說你的手應該可以握杯了。”

如過去的十五天一般沉默。

“他說你的情形比預想的好,再過數日即可試著行走。”

垂落的眼睛凝視著攤開的掌心,使盡力氣也只掐出極淺的印痕。

心中一慟,他穩了穩聲音。“謝三公子日日請見,昨天險些動上了手。”

長睫微微顫了一下。

“他要見你,看來已經沉不住氣。”

沒有反應,他繼續說下去。“再過些時勢必硬闖,不過縱是武世超群,闖進來也沒那麼容易,我已下令提高警戒。”

良久,空蕩蕩的眼瞳瞥了一眼南方的天空,終於道出了第一句話。

“……把訊息傳到揚州,謝家會想辦法讓他回去。”

“你來西京我很高興。”舉杯一敬,主人道出了開場白。

對面的男子仰首一飲而盡,誠懇的致謝。“謝謝你把她照顧得很好。”

“她是我至親,應該的。”放下玉杯,聲音沉下來。“可惜找到得太晚,早知在天山……”

靜了靜,謝雲書低嘆。“攔不住的,許久之前她已決定復仇。”

“我一直在想該不該讓你們見面。”君隨玉絕少顯現的猶豫。“她的身子很差,比你所知的更糟,這幾年幾乎是睡過去的。”

“至少她還在。” 謝雲書吸了口氣,簡短的回答。“我很慶幸這一點。”

“你為她……願做到哪一步?”話入正題,君隨玉的目光挑剔得近乎苛刻。“當君家的女婿可沒那麼容易。”

“只要不違家訓什麼都行。” 謝雲書坦然對視。“你不是拘於禮法的人,我知道你不讓我帶她走,執意將她嫁入謝家必有緣由,但請直言。”

“你放心,我不會令你在家族中為難。”溫文的臉龐高深莫測。“此事對翩躚與謝家可謂兩利。”

“我相信。不然你豈會到此時才言及。”分明是算準了他不會拒絕。

“原本該我去辦。”斂去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