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沙場擺酒
天色剛微亮,趙慕已經全權指揮大軍向代郡方向急行軍。昨夜的一切彷佛都沒發生過,若不是知道此時趙慕旁邊的馬車裡就安放著趙王的屍體,阿烈覺得昨夜自己就像做夢。
一路沒有休息,還沒有到午夜,大軍已經到了代郡。代郡郡守全副武裝,帶著自己的親兵,已經出城迎接大軍。看見趙慕打著王旗當先進城,郡守桁木似乎絲毫沒有吃驚。
這種王旗下,通常應該是趙王才對。
安排大軍駐紮好以後,趙慕帶著將領和侍衛,還有那輛載著趙王屍體的馬車去了郡守府。等到進了郡守府,所有人等安排下來,趙慕的面部終於現出了輕鬆的表情。接下來連續三天,趙慕只是命令大軍原地休息,而自己則在郡守府一道又一道的向邯鄲釋出命令。他竟然絲毫沒有去關注代郡城外的燕國大軍。而燕國的大軍似乎也沒什麼舉動。
頓時,代郡城裡開始議論紛紛,都在猜測趙王和太子此行來的目的。還沒有人知道,趙王已經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直到七天以後,趙慕終於露面了,他出現在城牆上,穿著牛皮戰甲,戰甲下依然是白衣如雪。臉上不再像才受傷那時的蒼白,多了些血色,眼睛裡那種俯視眾生的高貴此時多了些許的狂熱。
阿烈依然是跟在趙慕身後,默不作聲,這局棋,阿烈忽然漸漸有些看明白了。只是,他還不明白,趙慕為什麼一直都讓自己跟在身邊,觀看著所有的棋路,竟然不怕自己壞了整個棋局。難道趙慕真的這麼相信自己?還是趙慕對於自己看人的眼光過於自信。
不管怎樣,阿烈還是佩服趙慕的這種魄力,說起來簡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真能做到這一步的,又有多少人?
阿烈決定自己依然觀望,他不想只做個棋盤上的棋子,任人擺佈,可是,去做個縱橫天下的棋手,阿烈卻又隱約覺得並不是自己心裡真正想要的。
究竟自己想要什麼?阿烈自己也覺得迷茫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似乎一路走來,反而離他最初的目標越來越遠。
城牆上,各個將士都一一朝走過的趙慕行禮。用仰慕的眼光看著這個昔日趙國的英雄太子。畢竟,他在二十歲的時候就為趙國奪取了婁煩的土地。那個神話,如今還在趙國內廣泛地流傳。
在城牆上看的分明,遠處,燕國的大軍如一片黑雲,覆在大地上。似乎隨時都要向代郡席捲而來。大大的燕字旗,正隨風飄動,明媚的陽光下,看的分外清楚。
燕國的太子燕棄,和趙國的太子趙慕,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無數人心裡開始揣測起來。
燕棄的事蹟,也是在天下廣泛流傳,二十二歲的時候,奪位逼宮,此後一手掌握燕國的大權。從來不憚於用手中的刀,胯下的馬為燕國取得更多放馬的土地。吞併薊國後,把燕國的邊界不斷向西南推進。
燕棄,那一身黑衣,那左手袖中的胭脂刀,已經成為青年梟雄,未來霸主的標誌了。
趙慕忽然在城頭上彎起大弓,一箭射向天空。那箭尾帶著響鈴,破空而出的時候,發出尖銳的哨鳴聲,聲傳數里。
這是一種挑戰的訊號。城牆上的人們頓時歡呼起來。胡兒十歲能騎馬,代郡這裡本是胡地,多以胡人為主。民風彪悍,平時更是以爭鬥為家常便飯,崇尚強者,鄙視弱者。
此時趙慕先發出了挑戰,自然贏得一片歡呼。戰爭,本就是男人們的英雄夢。縱然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是弱者的枯骨,本來就只配成為鋪路的材料而已。身為弱者,不能怪上天,只能怪自己。因為,是你自己選擇要做弱者。在草原上,生存法則就是這麼冷酷無情。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能保持一個種族不在殘酷的競爭中被整體淘汰出局。強者的基因一代一代的儲存繁衍下來,種族就會越來越強大。
黑色的燕國大軍顯然聽到了響箭的嘯聲。那裡忽然波動了一下,就好像被輕風稍稍吹動了一下的雲層。一支黑色的長箭隨即也射向了空中,夾雜著刺耳的嘯聲。
那是燕國大軍接受了挑戰。頓時,所有人的血液都湧動起來。
從那黑色的雲層中,忽然分出了一小股,一行十幾個黑衣黑甲的人衝出了那片黑雲,向代郡城下奔來。
城牆上計程車兵立刻戒備起來,挽弓待射。趙慕揮揮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動手。他們就這麼幾個人過來,就讓我們那麼緊張,豈不是折損了我們趙國的面子。”
話音剛落,一路煙塵已經到了城下五百米處。阿烈看得清楚,那領頭的黑衣人竟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