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冷寒輕輕點頭，“應該不會有錯，祖輩過去告訴我，他們在人道天堂住了大約五十年，然後搬走了，也因為提前搬走，才躲過了一次大劫，不然都不會有我。”

周舒神色凝重，“人道天堂被毀掉的那次大劫？”

“嗯。”

黎冷寒頗是感慨，“先祖也沒想到，人道天堂會消失得那麼快，根本沒抵抗多久。”

周舒緩緩道，“詳細給我說說罷，城主。”

黎冷寒思慮了好一會，“我知道的其實不多，先祖是臨終前才說出來的，人道天堂在無極天邊緣，裡面大約有十萬餘人，基本都是人類，也有其他種族，但不管是誰，他們修煉的都是一種道，把就是軒轅創立的人道……會這種道的也只有那裡的人，從沒有外傳過。”

周舒頓了頓，“後來是怎麼毀掉的？”

“先祖試著調查過，還去過那裡，發現和仙捕有些關係，但是不是仙庭的命令卻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去攻擊人道天堂的人應該不是很多，無極天沒有什麼大動靜，甚至都沒有幾個人察覺到有過大戰，”黎冷寒遲疑了下，“先祖當時說，說句不該說的話，問題在人道上，軒轅建立的人道，修習起來不算複雜，甚至很好學，而展現出來的力量也實在不強，與其說是人道，倒不如說是仁道，在仙界那種環境，依靠人道實際上很難立足，當時先祖離開人道天堂，也和這點有很大關係。”

周舒疑道，“人道不強，可能是沒有修煉到家的原因，而作為創道者的軒轅，應該不會差啊？他不在？”

軒轅人皇本身的實力仍在，而且算算時間，那時候人皇作為仙界首領之一已經征伐過了龍界，還打出了巨闇深淵這等存在，實力怎麼算都不差，要毀掉他創立的人道天堂，不把無極天打塌半邊恐怕很難實現。

黎冷寒搖搖頭，“他肯定在，從人道天堂創立起，他就沒有離開過，每天都在那裡。”

周舒不解道，“那是怎麼輸的？他被偷襲了？”

黎冷寒還是搖頭，“應該也沒有，先祖說了，軒轅創立人道天堂後，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人道上，還特意放棄了過去的道和法則，做什麼都用人道，不會用別的力量，還說這樣才能讓人道真正成長起來，很明顯，哪怕人道天堂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他還是信任它。”

“這個……”

周舒忍住了才沒罵出聲。

想過人皇很執著，但沒想到執著到這種程度，完全是自廢武功，然後呢，用著根本無法解決問題的人道之力，看著人道天堂譭棄，信任自己道的人全都不再，他創立人道時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十幾萬人的血，和一個或許已遁入了魔道的人皇。

只是他又不得不佩服軒轅，對自己的道信任到了這種程度，無愧於真正的創道者。

可是人道，終究是辜負了他和那些修道者。

這是道之殤，也是人之劫。

定了定神，周舒緩緩道，“你的先祖，有沒有……”

“有。”

不等周舒說完，黎冷寒就拿出了一張深黃色的玉簡，鄭重其事的道，“周舒，這裡面就是人皇創立的人道，先祖離開後就再沒有修習過，他也叮囑我們這些後人千萬不要修習，我把它給你，但我也想提醒你一聲，不要修習。”

周舒接過玉簡，感知著歲月的滄桑，一時入了神。

在輪迴的引導下，蒼老的聲音正在對他述說那段不堪的過往，可能比黎冷寒說得還要清晰一點，而最後那老者把玉簡遞給族人，厲聲喝道，留著它，是為了證明它曾經存在，但你們永遠不要去學。

說完後，老者溘然長逝。

周舒也沒有去檢視裡面的內容，也無需檢視，從那老者身上，他已經感知到了人道的力量，雖然那老者讓別人不要去學，但自己卻還是保留著那股力量，藏在內心最深處，那獨屬於人道的光輝，那種寬容而溫和的力量，很好很偉大，但卻是周舒現在不需要的，現在的他，連仁道都不想要，何況更進一步的人道。

“謝謝。”

周舒收起了玉簡，躬身行禮。

這來自前輩的傳承，無論如何值得他尊敬。

黎冷寒連忙還禮，兩顆腦袋幾乎撞到一起。

她驚了一跳，急忙退後幾步，見周舒沒有異樣，頓了頓道，“你沒想去學吧？”

周舒很平靜，“暫時不想，我也有自己的道，我也信任自己的道。”

黎冷寒不自覺的點頭，好像有點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