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最後的測試了。
周舒周圍的壓力大了一截,彷彿草屋上的草都變長了許多,海浪一般紛紛湧湧的朝他圍過來,將他纏得緊緊的,動都動不了,手足受縛,艱於呼吸。
這感覺真實到了極致,他突然覺得,這一切並非感知,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周圍的茅草竟然真的長了過來,無窮無盡。
四周都是無邊的茅草,它們鋒利如刀,片片割在身上,疼痛難忍,卻看不到一絲傷痕。
這是法訣還是陣法,或是別的什麼?
周舒分不清楚,但他的心神絕不會被它們影響,說出不該說的話。
利刃加身,周舒仍挺直著身體,大聲道,“弟子所言,句句是心裡所想,絕無虛假。”
沈文凝視著周舒,過了好一會,終是點了下頭,“很好,宗門有你這樣的弟子,實在是一件幸事。”
他收起手裡的木劍,與此同時,周舒周圍的茅草消於無形,更奇怪的是,那間草屋也跟著消失了。
三人站在峰頂,沒有任何遮擋。
隨著茅草的消失,周舒漸漸站穩,他心神一震,突然悟到,那並非真實的草屋,而是沈文的劍意。
竟然把劍意運用到了這種程度。
他無法神識外放,只能憑五感去感知,自是看不分明,但他也萬沒想到,那樣生動的草竟然是劍意幻化成的,完全以假亂真,沈文的劍意化形只怕到了臻於完美的境界。
他很是震驚的看著沈文,半晌無語。
“按之前說的做,雲離。”
沈文也沒有解釋,對雲離說了句話,隨即收劍步入雲中,瞬息間便沒了痕跡。
周舒默然站在原地。
那些劍意如真如幻,其中不僅有靈力更有神識,比陣法和法訣更能影響人心。心神稍有不穩就會被趁虛而入。好在沈文的測試不會超過煉氣境修者的範圍,而周舒的神識又遠比一般煉氣境修者強,才沒有受到影響。
他看向邊上的雲離,臉色很有些不好。
本身就受了冤屈。還要被這樣對待,換了其他人只怕早就爆發了,但他兩世為人,知道此時更需要隱忍,才保持著淡然。但心中有許多不平。
他很想問一問,這到底是為什麼,有必要這樣麼。
雲離神情依然清淡,但之前的憂慮已經不見,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爽朗的笑容,“還好你沒有說怨恨宗門的話,害我為你擔了好一會的心。”
周舒微微一怔,“說了會怎樣?”
雲離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嚴峻,“你說呢?你身上揹著事關宗門生死的天大秘密,卻又對宗門心懷怨恨。宗門還會對你怎樣?”
“天大的秘密……”
周舒在心中默唸了幾聲,幡然而悟,心中頓時震動起來,“那件事,我不是立下了心魔誓言麼?”
他突然想到,他身上的確有關係荷音派生死的秘密,沙海秘境,但他從來沒想過要說出去,因為只有他能安全進入的秘境,對他來說更是秘密。即使沒有誓言也不可能告訴別人。
可是宗門卻不知道周舒的想法,一直重點觀察周舒,擔心周舒會心生怨恨把荷音派有秘境的訊息洩露給其他門派,讓荷音派陷入絕境。
也難怪沈文剛才會這樣考驗。這件事也只有雲離能找他,而其他人基本都不知道。
這點周舒之前都沒有想到,但現在想起來有些後怕。若是他剛才說了怨恨,後果真的不敢想。
“若是怨恨到了極處,有些人寧可破誓身死也會說的,還好你不是這種人。即使受了冤屈,也把宗門放到第一位。相信經過這一次,宗門會對你更加看重,這對你有很大的好處。”
雲離輕輕點頭,頗感欣慰。
周舒還有些疑惑,“既然擔心我洩露秘密,沈長老為什麼不早點解決事情呢?就不擔心這段時間我跑去洩露機密麼?”
“不能怪沈長老,他剛剛回山,一知道馬上就來辦了,一刻都沒有拖延。這件事涉及到凝脈境修者和沈長老,其他峰主沒有權利處理,只能等著沈長老回來,但他們並不是置之不理,為了你,三位峰主不知道起了多少次爭執,要不是郭峰主堅持說對宗門忠心耿耿,恐怕你早就……”
雲離帶著些苦笑,看向周舒。
周舒點了點頭,心知肚明,說到底他只是一名外門弟子,若在其他宗門,知道這樣的秘密,很可能早就被宗門滅口了,心魔大誓算什麼,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修仙界很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