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伴著一聲震響，地塔從天而降，把青象和金鵬壓在了塔內。

周舒往裡看了眼，兩隻神獸仍在大聲嘶吼，不斷的攻擊著塔壁，但每次都跌跌撞撞的退回去，無功而返，塔壁上的淡淡柔光，是它們怎麼也不可能衝破的屏障。

到底是神器道器啊。

周舒笑了笑，未曾在昊天塔上體驗過的，在這裡嚐到了。

鎮壓兩隻神獸，引起了不小的動靜，不過不用擔憂，華閱峰裡發生的事情外界無從知曉，而華閱峰裡面，除去這兩隻神獸，似乎就沒有別的生機了，也不會有人過來。

放開神識掃了一圈，基本瞭然。

除去兩座宮殿，其餘地方都沒什麼必要去。

先去大的那座。

沒了神獸滋擾，又有徐然的事先提示，基本上沒遇到任何阻礙，很快來到殿前。

殿無名，外面也沒有陣法，只有兩個偌大的卍字印在門上，金光熠熠。

稍微靠近一些，就有隱隱的力量傳來，將周舒往外推去，有種生人勿近的意味，這力量悠遠不可捉摸，卻又無處不在，如清風明月，讓人擋也無從擋起。

果然是因果之力。

周舒微微一嘆。

這種力量，在天幕以及有卍字紋的地方周舒都曾體會過，不過這裡的格外清晰，也更加純粹。

大門上的兩個卍字就像兩隻眼睛，威嚴的盯著周舒，門縫後的殿內深邃不見底。

周舒定定心，走近幾步，用力推開大門。

大門吱呀一聲開啟，數百個卍字紋直衝過來，恰如連珠火彈，將周舒上下左右籠罩。

無處可逃。

但周舒也沒想過要逃，靜守一心，以道爐外現，任憑那些卍字紋貼在身上，仍大步往裡走去。

他看得出來，這些充滿了因果之力的卍字紋根本無從驅離，打散了也會週而復始的攻擊，消耗也消耗不起，自己一個混元金仙，就算有道爐，也強不過一個仙城，那就索性不管，只要傷害不到自己，那也無妨，就當自己做一回金身羅漢。

殿內是一條極長的甬道，一眼看不到盡頭。

甬道兩側，立著一尊尊羅漢像，一個連著一個，粗算一下也超過一千。

難道是羅漢堂？

想到了什麼，周舒深吸口氣，繼續向前。

每走一步，就有聲音在識海響起，或佛音梵唱，或金剛怒喝，皆如醍醐灌頂，振聾發聵。

過往周舒的種種作為，都化作條條不容赦免的罪狀，羅列在面前，無比真實而清晰，不斷衝擊著周舒的心神，彷彿周舒本身就是一個罪大惡極之人，正在禪門的感召下，走上一條贖罪之路，而在接受佛祖教誨的過程中，周舒也會不知不覺的成為最虔誠的信徒。

當然，沒那麼容易。

對周舒而言，這就是一場戰役而已。

種種干擾只作無視，當成幾種法則之力的交鋒，秩序與輪迴，對抗因果命運的糾結，只需自己堅定本心，平平常常的走過去，其餘根本不用在意。

一步一步，不緊不慢，遇到的心神攻擊越來越強，而周舒本心始終不動。

咬定青山不放鬆。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終於到了盡頭。

平心靜氣的回首看去，左右兩邊的羅漢不見蹤影，只有一條甬道，約莫十丈長。

這十丈，走了起碼兩個時辰，竟如此艱辛。

果然如此。

雷音寺的羅漢堂聲名在外，也被稱為禪宗歸處，輕易不開啟，而一旦開啟，必有禪宗大能誕生，不過這等禪門煉心之所，卻被不妄用來看守要地，也是別出心裁。

抬目望去，盡頭處是一處極大空間，怕不有數千裡方圓。

一眼就可知全貌，裡面絕沒有什麼禪寶道器，只有一張蒲團，一顆碩大的本源核心。

那蒲團上的準聖氣息遠比之前得到的金剛橛上的強烈，說明不妄經常在此，也從不隱藏自己，毫無疑問，這裡就是無念城中樞所在，不妄平日多半也在此管理仙城，只是核心尚在，人卻不見了。

搖搖頭，周舒往後退去。

走到門口時，輕輕一抖，身上的卍字紛紛飛落，迴歸殿內。

合上大門，就像從沒來過一樣。

周舒沒有離開，卻是坐了下來。

不是隨時隨地都要進入頓悟狀態，但這次走了十丈的羅漢堂，的確給了他不小的啟迪，對因果命運突然有了一絲清晰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