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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錘子不停的敲,震得她五臟六腑俱碎。

她離開家的時候,喬爸正好回來,看到她像個見了老師的孩子一般緊張,磕磕巴巴的說:“怎麼不打招呼就回來了?吃,吃了嗎?”

尷尬的場面,喬夕顏不願多留,淡淡的說:“就回來看看媽媽。”

說完,喬夕顏看了他一眼,心中嘆息,這個男人終於還是老了,五十幾歲,鬢角花白,寬背微佝,早不復當年的意氣風發。

喬夕顏有些心軟,低低的說:“最近身體還好嗎?”

一句簡單客套式關懷,卻讓喬爸受寵若驚,他滄桑渾濁的眼裡閃爍著驚奇和感懷的光芒,忙不迭的說:“好著呢好著呢!還沒老!”

他笑眯眯的樣子讓喬夕顏覺得有點心酸。青春期的時候,喬夕顏想盡辦法的和他作對,什麼糟的亂的都幹過,甚至差點沾染毒品。那時候的喬爸正值壯年,在生意場上叱吒卻管不住家裡叛逆的女兒。他從警察局把喬夕顏領回家,他氣得發抖,巴掌高高的揚起,喬夕顏卻不躲不閃,滿眼挑釁。

最後是喬媽上來抱著她,那是喬夕顏第一次看到柔弱的媽媽展開羽翼護雛,她狠狠的對喬爸說:“喬炳年,你要是敢動她一下,我們馬上離婚!”

那一刻,喬爸眼裡全是憤怒,他瞪著喬夕顏,眼神鋒利如刀刃,他冷冷甩下幾句話就走了。

他說:“周麗清,你慣吧,這孩子總有一天毀在你手上。”

那是喬夕顏從小到大唯一見過爸媽吵架。爸爸走後,媽媽徹底垮了,抱著她一直哭,一直撫著她的背說:“顏顏別怕,有媽在爸爸不敢打你的……”

媽媽不堪一擊的樣子徹底驚醒了喬夕顏。從那一天開始,她徹底和那些狐朋狗友斷了交往,她實在不忍心再去傷害可憐的媽媽。她是喬夕顏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抓住的人。她不想再讓她失望。

喬夕顏努力的學習,高考發揮良好,考上了國內首屈一指的學府,雖然是吊車尾的學生,卻還是讓喬媽臉上綻放了久違的驕傲笑容。

她就是在這樣畸形的家庭中長大的,記憶中就沒有什麼溫暖的回憶。她常常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如果沒有她,媽媽也許不用這樣忍耐,也許她可以選擇全新的生活。

她感到愧疚,可她什麼都不敢說,不敢鼓勵媽媽去過新的生活,因為她害怕,害怕那個清冷的家裡會只剩她一個人。

坐在雙層公交的二層,從蒙了層灰的玻璃窗向外望去,盡收眼底的是悠遠如白練的江流,吊橋的鐵索一根一根將眼前的畫面隔斷,讓人不覺有另一番感懷。從雙層車的高度看過去,安然平靜的夕陽將江面染成橘的色澤,粼粼柔光。

喬夕顏發著呆,腦中全是媽媽溫柔的話語。

她不斷的質疑著,卻又忍不住有些高興。她真的是受祝福出生的孩子嗎?她可以嗎?她,配嗎?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腹部,那裡還很平坦,她的孩子此時還沒有心跳,她感覺不到她,可是有一種強烈的母性原始本能在她心間流淌。她不敢確認這種感覺是從她身體裡流出的,可這一切就是真的。

手機震動起來,是徐巖的電話,他在電話裡對她說:“在哪?我去接你。”

下班的時間,城市的交通已經一塌糊塗,電話那頭的背景聲音很是噪雜,他開了車載廣播,嘰裡呱啦的播報著交通路況。

“我在大橋上,坐的公交。”

徐巖“嗯”了一聲,淡淡說道:“你在下一個公交站點下車。我去接你。”

“不用……我可以……”

她話還沒說完電話就結束通話了。她吐了吐舌頭收起了手機,心想,徐老闆這次氣得挺久啊!

喬夕顏乖乖在下一站下了車,這是公交樞紐的一個大站,等車和轉車的人都很多,喬夕顏找不到地方站,只能擠到一旁的樹邊站著。

大約過了五分鐘,徐巖的車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他打了個轉停在她面前。她愕然看了他一眼,才遲鈍的往車裡鑽。大約是懷孕真的比較容易乏,她不過是站了一小會就覺得腰痠,下意識的揉了揉腰。

徐巖見狀,立刻從車裡下來,一手輕輕的扶著她,一手給她把車門開啟。雖然沒有和她說話,卻是一如既往的照拂和體貼。

喬夕顏鑽進副駕駛座,徐巖低頭給她把安全帶扣上,怕她不舒服又用手上下滑了一下讓它能微微松一點點。

喬夕顏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專注的盯著徐巖頭頂的漩渦,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徐巖的體貼。

她偷偷的笑著,心說,小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