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也瞬也不瞬地望在這張醜陋,多肉,而滿含怒意的面龐。
只見這面龐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那重渴的呼吸聲,聽來也像豬欄裡的低鳴,變為陰空中的悶雷。
那些紅裳少女,忍不住移開掩在眼簾上的玉手,抬目望去。
眼前劍光忽然一亮一
卓長卿只覺一道重如山嶽的風聲,隨著這矮胖道人緩緩揮動的牌劍,向自己當頭壓下。
而就在這同一剎那裡,瘦彌陀突然身形突起,卻也掠向卓長卿身後,靈臺飛瀑、天紳倒掛,“刷刷”兩刀,電也似的向卓長卿背後脊關節之處刺去。
卓長卿雙掌一翻,倏然轉身,腳下有如靈鷺啄魚,連踩七步。
腳步是細碎而繁雜的,他瘦長的身形,便在這絕妙的步法間滯灑地避開了這前後三招。
哪知,胖純陽生像是早就知道自己這一斂刺不中人家似的,目光只管註定在卓長卿身後,他一招落空,目光卻瞬也不瞬,突然手腕一翻,撲地一劍,向卓長卿左胸刺去。
方才他那一劍似緩慢又沉重,此刻這一劍卻炔捷無比:卓長卿心中一驚之下,只得向右一避,哪知那枯瘦和尚與這矮胖道人武功竟配合得絲絲人扣,雖分進卻如合擊,竟倏然一刀,自右向左,這一刀一劍竟將卓長卿攔在中間,卓長卿若要向左退,那牌劍就在那邊,但他如想右進,卻又有如長鞭的利刃擋在前面。
這兩招,一招由左向右,一招自右向左,雖似兩招,正是五臺劍派中的絕技大閂門式加以變化而成的。
卓長卿雖然武功深不可測,但初遇這招,心中亦不禁一驚,突然右掌一揮,五指齊彈,只聽又是“錚、錚”兩響,一刀一劍又自震開,只是他這一招發招前並不準備,是以出手並不重,否則便又得將這一僧一道的身形震退。
牌劍鞭刀,胖仙瘦佛見自己苦練多年的絕招,此刻竟又被人家輕輕易易的一指彈開,心中諒駭無比,但卻絕不遲疑,胖純陽哼地一聲,短劍一偏,探海屠龍竟斜斜削向卓長卿下盤,瘦彌陀長刀橫掃,卻是一招無風掃葉,呼地一刀,疾然削向卓長卿左肩。
這兩人方才兩招一左一右,此刻兩招卻是一上一下,招招俱是狠猛無比,而且變招更是快如閃電,卓長卿以一敵二,眼看像是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那些紅裳少女在夜色中也看不甚清楚,只看到兩道光華,直上直下地劈向卓長卿,兩個照面過去,卓長卿竟連一招也沒有還出,心下又是高興,又是可惜,高興的是眼見自己人得勝,可惜的卻是這少年人品既佳,年紀還輕,死了真有點冤枉。
哪知卓長卿成竹在胸,看了這憎道兩人的這種狠辣的招式,心中卻有些著惱:“我與你二人無冤無仇,你何以下此殺手?想來你們平日必定是毒辣成性。”
當下身軀微側,左手突然閃電伸出,竟搭上了胖純陽手中的劍柄,輕輕的向左一推,胖純陽大驚之下,只覺一般大力湧出,掌中劍刃竟不由自主地順著他手勢撲划過去,“當”的一聲,竟與瘦彌陀長刀相交,被卓長卿架開了一招。
卓長卿這一手以敵攻敵之技,雖然彷彿是太極門中的牽緣手功夫,然其中卻滲揉了“武當”空手入自刃的功夫,莫說對手只有兩人,縱有十人八人的刀劍一起攻來,他也能以敵人之刀攻敵人之劍,再以敵人之劍架敵人之刀。
他露了這手絕技,那些紅裳少女卻看得更是莫名其妙,要知道她們雖會武功,但功夫不深,怎會看得出這種混合了兩種功夫的內家絕技,大家對望一眼,竟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駕車的車伕看得手腕發麻,竟不覺將韁繩一鬆,拉車的馬早已被這陣刀光劍影驚得不住長嘶,此刻便“嘶”地向山上衝了過去,但此行道上,行上不易,它衝了兩步,又只得在道旁停下,那馬車伕驚嚇未定,此刻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些紅裳少女與駕車伕均心中驚駭,瘦彌陀與胖純陽心裡自更發毛,這兩人功力相若,刀劍相交,均感手腕一麻,虎口也隱隱作痛,立刻斜躍轉足,退後一步,這兩人出道江湖以來,只有在中原大俠卓浩然手中栽過一次大筋斗,此次見這少年,年紀還在昔年的卓浩然之下,武功卻似在他之上,兩人對望一眼,心裡都在暗問自己:“這少年是誰?怎地有如此武功?”胖純陽脾氣暴躁,性如烈火,此刻心裡暗駭,身上的肥肉發抖得更加厲害,恨不得一劍將卓長卿剁個透明窟窿。
當下他大吼一聲,揮劍又上,瘦彌陀呆了一呆,也自揚刀而上。
卓長卿方才初展絕技,只道這兩人心裡有數,會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