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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她輕細的聲音在風中飄散開來,站在校場上的軍官、軍士們抬起了頭。看了看談瑋馨,隨即又羞愧地低下了頭,整個隊伍整整齊齊地站定著。和所有的雲州軍隊一樣,有著完美的軍姿,淵渟嶽峙,卻沒有人站前一步,沒有人抽*動一下任何一隻腳,想要邁出那一步。
“有多少人,在拿到第一次分贓之前,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或者下屬捲入了這樣的事情的。請站前一步。”談瑋馨繼續說道。
隊伍一陣騷動,隨著幾個心裡鬱悶的老軍官率先跨前一步。不少人也跨出了這一步。在場的七十四人中,有十六人站在了隊伍前面。
“有多少人,從頭至尾,沒有動過贓款一分一毫。能夠完完整整地退出來的。請站前一步,請注意。能夠用自己的資產填上窟窿的,不在其列。”
這一次,有三十一人整齊而堅定地邁出一步。
“有多少人,想過要將情況上報,因為擔心牽連到上級和下屬而終於放棄的。請站前一步。我們永遠無法核實這一點,但我相信諸位的榮譽。”
有七人邁了一步。原本整齊的隊伍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團糟,前前後後站得稀稀拉拉的。但隨著談瑋馨的這幾個問題,大家也都意識到了些什麼。顯然談瑋馨無意為這些人開脫,這些人的確都是罪無可逭,但是。在罪無可逭的基礎上,這些人中間的確也是有一部分,情有可原。對於有些人來說,這是一次檢視自己內心的經歷,而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更像一種拷問。
“好的,請文書官記錄今天的情況。這些將不會出現在巡回法庭上,成為諸位的辯詞,但是,這些內容將出現在諸位的退役的文書上。請諸位記住軍隊對於你們來說意味著什麼。請諸位記住,雲州對大家來說意味著什麼。雖然諸位犯了錯,除去拘禁、勞役、罰款之外,我更希望諸位能以其他方式證明。如果將來有需要,雲州還可以信賴諸位。”談瑋馨說完了這番話,就走下了高臺。
大家都有些懵了。但談瑋馨這個時候顯然沒有想要讓大家理解她的意圖,也沒有那種心情,將亞寧這裡的事情處理完畢後,她立刻就和葉韜一同返回了山莊。並不是因為這裡不安全,或者條件不好,而是因為,山莊天然就有一種讓人安定的氣氛。那是葉韜和他的家人們長時間經營的家。
“葉韜怎麼樣了?”飛艇一到山莊,戴雲、談瑋蒔和家裡人紛紛圍上來,圍攏在擔架邊上。“不是說沒事了嗎?”
戴雲等人的急切可想而知,按照豐行南的說法,雖然第一時間的急救略顯粗糙,但卻是相當正確,加上之後非常及時地跟進治療,葉韜的恢復情況相當不錯。而且葉韜自身的生命力也相當頑強,現在的恢復情況比起一般人來還好一些,最嚴重的傷口癒合得相當不錯。這既得益於葉韜本身的體質,也得益於他一直以來非常優良的飲食和營養。但是,除去開始幾天還有些別是懂聽不懂的胡言亂語的夢話,現在的葉韜反而是徹底陷入了某種酣睡之中。
“沒事的,把擔架直接抬到主臥室吧。我們……我們到那裡去。安靜一點,我們姐妹幾個一直都沒有什麼機會好好聊聊。雖然這不是什麼好時機,但,總算也是個時機吧。”談瑋馨淡淡地道。在葉韜家裡,談瑋馨雖然是地位最尊貴的,但卻從來沒有拿過什麼大婦的架子。此刻,她的請求卻讓人無法拒絕。
因為這些天都只能強行喂一些流質食物給葉韜,葉韜明顯是瘦了一圈。幾番周折,忽然之間距離葉韜被伏擊已經有十天了。這些天的消耗畢竟是擺在那裡的。
主臥室原本糊著厚紙的窗戶,現在已經全部換上了整面的玻璃,主臥室顯得非常亮堂。而現在,又已經開春,氣溫也非常適宜。略略開著窗戶,談瑋馨指示著忠誠而自責的侍衛們將葉韜放在房間正中的臥具上。這原本是大家用來躺著看書的地方。當侍衛們離開,談瑋馨坐在了臥具上,搬動葉韜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在這個私密的空間裡,戴雲,談瑋蒔,蘇菲幾個都圍坐在臥具邊上,就坐在地上,下巴枕著臥具上潔白得閃亮的被褥,就那麼認真地看著葉韜的臉。
“放心吧,葉韜雖然不是那種肯輕易接受責任的人,但一旦接受了責任,就一定會負責到底的。對葉氏工坊如此,對葉家和他的師兄弟們如此,而對雲州如此,對我們也絕對會如此的。他都沒負責到底呢,絕不會拋下我們,再不醒來的。”談瑋馨淡淡地道,她此刻的神色安然,一如往常,彷彿葉韜只是工作得太忙太累了。真的是沉沉睡去一般。
“你們想想就知道了,是不是這樣。呵呵。”談瑋馨淡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