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粟娘吃了一驚,連忙爬到車廂邊開車簾,“十四爺不回——”
“那就進爺府裡去住。”十四阿哥瞪著齊粟娘,“你自個兒選!”
齊粟娘低著頭,死死咬著唇。十四阿哥走近車邊,又氣又恨低低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奴才,半點子心眼盡往爺身上使,把爺瞞得死死的。現下誰不知道是你乾的?太子總會得到訊息的,你給爺滾回高郵老實待著去!”
傅有榮站在齊府門前,看著比兒、伏名、安生等人把齊粟孃的行李收拾了出來,堆放在府門前。十四阿哥和齊粟娘一個站在馬車邊,一個坐在車簾下,俱是沉默不語。
十四阿哥看著齊粟娘一臉倔著不動的神情,嘆了口氣,“爺也不想你走。等八哥的事兒成了,爺就把你接回來。到那時節,隨你殺了什麼人,就算你謀殺親夫,爺都能讓你安安穩穩呆在京城裡……”
齊粟娘半晌沒有說話,慢慢抬頭,凝視著十四阿哥,低低道:“十四爺,八爺他什麼時候才能做太子?”
十四阿哥回視於她,“只是差著火候兒了……”
比兒將匆匆收拾的行李放上了馬車,滿臉的如釋重負。齊粟娘下了車,站在齊府里門前,看著大堂裡的
夕陽漸漸落去,最後的餘輝給齊府抹上一層血色。齊粟孃的耳邊又響起了讓她一晚接著一晚無法入睡的叮囑聲,“……給你哥哥尋個貧家女兒,成家立室,給齊家留份香火,安安分分過一輩子罷……”
“還在等什麼?快走!”十四阿哥皺眉催道,“你……”
偏帽兒衚衕外響起了輕輕的馬蹄聲,眾人皆是一驚,齊粟娘慢慢轉過頭去,看著慈寧宮裡的老太監宣道:“皇太后有旨,召三品淑人齊氏入宮。”
紫禁城的燈火已是掌上。齊粟娘緩緩走入了長信門。慈寧宮中,除了皇太后老的身影,還有年近六旬的康熙。
玉嬤嬤早早給太后取來了眼鏡,微微笑著,看著齊粟娘在皇太后跟前跪下,“臣婦齊氏願太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皇太后笑了起來,抖著手著齊粟娘,“玉兒,扶她起來。哀家記起來了,就是她,就是齊氏。”
齊粟娘被;嬤扶到皇太后面前,皇太后抓著她的手,笑著對康熙道:“哀家一看著她送的壽禮,就記起來了。這孩子當初呆呆笨笨的,除了製衣製鞋,其他都拿不出手,那繡活兒更是沒法看。難得她還能把《女誡》一字一句繡出來,甚是精細,那壽花兒也繡得好。”拍著齊粟孃的手,“你著實用了心,哀家知道了。”
康熙的眼光落到了齊粟娘身上,粟娘只覺著冷冰冰的不帶一絲兒暖意,耳邊卻聽康熙笑道:“既是皇額娘喜歡,就讓她多陪皇額娘幾天。”
津城,通永道臺李明智在河總衙門裡處理著河道上的事務,堂外盡是候著回事兒的河道屬官、河標屬官。
李明智把幾件道上的急務處理以畢,只覺眼前奏事的河標把總眼光閃爍,、面色不定,引人起、他細細看了公文,又問了身邊的師爺,未查出什麼紕漏,雖是心中不安,也只得準了。
他見著都退了出去,重重靠在了長椅背上,嘆了口氣,向身邊的師爺問道:“甘陝那邊可有訊息來?陳大人可是已到了黃河源了?何時能回?”
“回大人的話,甘陝總督上回報了陳大人入了藏,再沒有訊息回。聽說準噶爾部不時入藏襲擾,這陣兒甘陝那邊應是在忙著軍務。”
“直隸省內的災民可都回鄉了?如何安置?”
師爺從書案後站起,給李明智倒了一盞熱茶,搖頭苦笑道:“雖是陸續回去了,但受了災後的日子怕是難了。”微一猶豫,看了看堂外,走上兩步,在李明智耳邊低聲道:“學生這幾日查帳,重整黃河故道的河溯海銀帳目不對,但學生想著,河道上的銀子原就是人人盯著,陳大人在倒也罷了。大人到底只是代職,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過了幾月,陳大人回來了,他自會發落。”
李明智端起公堂高案上的茶盞,默默沉思,“是和河標兵有些牽扯罷?或是兵部——”師爺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李明智慢慢抹著茶麵上的葉沫子,升騰的白氣兒掩住了他面上的表情,師爺退回了書案後,只聽得到高案後李明智低低自語,“內憂外患。”
回了事兒退出來的河標兵把總走到堂外,暗暗對另一位把總笑道:“上頭說得果然沒錯,這位李大人雖是勤謹,論河道上的事,可遠比不上督臺大人精熟,方才我報了調防的事,時辰不對,他也沒有察覺。”
“你小心些,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