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來的力量,吃力地吐出一個字。
“你真的不怕死?”
“我怕死,但不願屈辱地活。”
他愈說愈有力,比說第一個字容易多了。
“我給你充分的自由,只接受我的管制,其他的人不許指揮你。”
“天都羽士曾經向九絕神君說過同樣的話和保證,事實如何?九絕神君仍然是任何人也可以召來呼去的走狗。”
“本夫子的保證,比天都羽士更具權威。”
“在下不信任你。”
他站得牢牢地,似已恢復一些元氣,語音逐漸有力:“你只有兩條路選擇。放了我,讓在下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江湖浪人,或者殺了我。”
“你竟然替本夫子指定可行的路?該死的東西!”
周夫子大罵,反手就是一陰掌。
“啪!”
左頰捱了一下重的。
“砰!”
他向後跌出丈外,掙扎難起。
八表潛龍沾滿了鮮血的手,把他一把拖起。
他吃力地站穩,死死地狠瞪著盛怒的周夫子。
“你還敢頑強?”周大子厲聲問。
他搖搖欲倒,難以支援,但居然能撐住了,痛楚已離他遠去,剩下的只是麻木,幸好還未到達僵死的境界。
他的雙目已有點模糊,仍強提精力死瞪著眼前扭曲、晃動、獰惡的面孔:那是周夫子的面孔。
這一陰掌打得他頭暈目眩,打得他咽喉的肌肉像被抽緊了,想開口說話十分艱難,因此不再打算說話。
“告訴我神簫客老匹夫的下落,我饒你。”
周夫子繼續套他的口風。
他不再回答,身形一晃,卻被八表潛龍扶住了,幸好沒有倒下。他那已不成人形的浮腫面孔,卻始終保持著面對周夫子。
“回答!混帳東西!”
“啪!”
這次左頰捱了一掌。
他並沒倒下,八表潛龍抵住了他。
“快回答!”
他即使想回答,也無能為力,眼中星斗滿天,暈眩感像浪濤般襲擊著他。
“把他的十個指頭弄掉!”局夫子怒吼。
東面一叢大樹後,兩雙厲光閃閃的怪眼,自始至終就冷靜地注視著情勢的發展,這時眼神一變,將有所舉動了。相距在二十步外,這裡的人不知左近有人潛伏察看。
一名老道與九幽客走近,一左一右架住了他。九幽客抬起他的右手,伸左手拇、食二指抬住了他的大拇指根,要硬把他的大拇指捏斷。
他吃力地喘息,已失去掙扎的力道。
“等一等。
周夫子及時喝阻九幽客。
他的大拇指已出現脫節的現象,九幽客的指力比刀更厲害。
“小輩,本夫子破天荒再給你一次機會。”
周夫子擺出一副偽善的和氣面孔:“你可不要糊塗,反正你要招供的,本夫子自有辦法讓你招,何必讓皮肉受苦?充硬漢是最蠢的舉動,手指砍掉了是長不出來的,對不對?你已經激怒了我,這是最不智的事,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充好漢,你也應該明時勢適可而止了,我不再要求你招出神簫客的下落,只要求你向我效忠,這年頭真正的硬漢不容易找,我不希望毀了你。最後問你一次,你答應嗎?”
“除了要……要我死,你……你無奈我……我何。”
他吃力地說,由於雙頰浮腫,說話含含糊糊,但仍可分辨字句,不致令人誤解。
周夫子氣結,氣得怪眼彪圓。
死一般的靜,空氣似乎已凝結了,其他九個人反而動容,先前的憤怒面孔,一張張開始鬆弛下來了。
久久,傳出一聲低低的嘆息,發自綠魅之口。
周夫子死瞪著怡平,臉上的怒氣也慢慢地消容。
武林朋友大多數不怕死,玩刀劍的死在刀劍上,刀劍一出鞘,性命便豁出去了,但慢慢受折磨而死,絕大對數的人不能忍受,在這種情勢下,仍然堅決不屈的人就找不出幾個,尤其是在如此優厚的條件下,依然拒絕就超越了勇敢兩字的境界了。單純不怕死的人是無法辦到的。
“你很有種。”
周夫子終於發話了:“但你不肯效忠,就得供招,本夫子不能輕易放過你。”
“在下的腦……腦袋也不怕你砍,砍……砍手指又……又算得了什……什麼?”怡平強提精力說。
“你太不聰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