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索。最後,夫婦倆拜託怡平留意純純的訊息,萬分無奈地返回衡州去了。
怡平已復元得差不多了,力勸喬遠和江南妖姬及早離開,找一處地方安身立命,劫後餘生是值得珍惜的,不能再在江湖浪費生命了。
帶著怡平和神簫客的祝福,江南妖姬終於依依不捨地偕喬遠走了。這位在風塵打滾,聲名狼藉的妖姬,一直為了不能促成怡平與純純的姻緣而遺憾不已。
神簫客也走了,這位江湖怪傑有自己的道路。
怡平在城陵磯繼續住了半月之久,毒入骨髓是很難醫治的,雖則有解藥,但並不是獨門解藥,因此必須由體內本身功能,藉解藥的幫助,慢慢把餘毒全部排出體外,以免留下後患,所以他不能早日離開。
這期間,他一直就沒發現有人在暗中監視著他。
離開城陵磯,已是七月下旬。
他是乘大客船走的,去向是武昌。
在嶽州兩次死裡逃生,要說他心中毫無芥蒂,那是欺人之談,他畢竟年輕,修養有限。因此,他的性情顯然有了相當程度的改變。
他仍然念念不忘高嫣蘭,忘不了他第一次見面,便一見難忘的女人。
不管是愛或是恨,他仍然舍不了丟不開。
到了武昌一打聽,這才知道鹽政總理大人,已經乘船往南京去了,狗官那用十二名美女抬的雲鳳大轎當然也一同走了,那是大前天的事。
另一訊息,卻令他大惑不解。
有兩船走狗在船到黃州之前,半途折向上航,去向不明,反正是向上走的。
南京是南都重地,狗官的船直航南京,沿途不可能有人行刺,到達南京更是萬分安全,因此走狗們是否陪同東下,無關宏旨。
第三個訊息是有關乾坤一劍那群正義英雄的,這些人並未跟到武昌,半途失了蹤,不知去向。
合理的解釋是:沿途行刺無望,所以不再追隨跟蹤。
他感到十分失望,不知該跟蹤哪一批人才好。
高嫣蘭,你在何方?
這天傍晚時分,他在日落城門關閉的前片刻,施施然出了望山門,走向長堤長街。這條街西面是大江,東西是南湖,街依長堤而建,所以也稱長街。
城門一關閉,這裡就是城外夜市的所在地,各色人等皆以這條街為逛遊的中心,三更初依然有人留戀不去。
這裡,是江湖蛇鼠的獵食場,犯罪者的逃捕蔽護所,淘金者的樂園,不但各種水客往來不絕,對面鸚鵡洲的三湘放排子弟也乘小舟來來去去。
城裡有的各種貨色,這裡都有;這裡有的,城裡不一定能找得到。總之,這裡什麼都有,包括買賣奴婢、女人在內。
他在南湖酒肆進食。
掌燈時分,食客正旺;整條街都旺,夜市剛張。
他穿了一襲青袍,不像一個落魄江湖人。
人本來就生得高大健壯,氣概不凡,赫然有七八分囊中金銀多多的大行商派頭,唯一的美中不足處,是身邊沒帶有隨從。
叫來了酒菜,食廳中人聲喧譁,三間門面打通的食廳有三十副座頭,竟然全部客滿。他如果晚來一步,就找不到座位啦!
當那位中年店夥送上最後一道菜時,他的左手在桌面伸出食中二指,點出一串暗號:二、三、二、一。
店夥將托盤掩住腰腹,連拍了三下,臉上淡淡一笑,極有風度地欠身點頭。
一錠銀子塞入店夥手中,他附耳嘀咕了片刻,店夥再次欠身,匆匆走了。
不久,右首桌下的條凳被人拉開,這人大馬金刀地坐下,一雙鷹目在他渾身上下轉。
“老兄,咱們認識嗎?”那人含笑問,是一位敞開胸襟,流裡流氣的中年大漢,眼神相當銳利。
“藍頭,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他笑得曖昧,手在桌下悄悄將兩錠黃金塞入對方的大手中:“怎樣,近來公忙吧?好像江夏的闖禍精,都混到你的地頭上來了。”
這裡屬江夏縣管轄,這位藍頭是江夏縣的捕快,但不是捕頭,抬舉對方為頭辦事要容易些。
藍頭低頭瞥了手中的金錠一眼,行家不會走眼把假金子當成真金。不錯,十足真金,假不了。
那時,金銀的黑市比率是一比六,比官價高出一倍。二十兩金子不是小數。這是說,藍頭只要這麼一點頭,就賺了一百二十兩銀子。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藍頭悄悄將金錠納入腰囊:“既然吃了這門刀口飯,還有什麼好埋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