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山舉鼎憑什麼?”
“憑什麼?趕快去打聽。在嶽州,知道底細的只有四個人;當然不包括拔山舉鼎的人。”
“你知道?”
“你以為如何?”
“你說說看?”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
“你不說?”
“你以為如何?”
“你不怕有人迫你說?”
“哈哈哈哈……”
他狂笑道:“老兄,你眼睛又沒瞎,耳朵又沒聾,就不會去打聽打聽?你們沒來之前,拔山舉鼎的人比你們多十倍。周夫子鄭夫子、遊僧百了僧、天都羽士大法師、摘星換鬥加上八表潛龍。那一位比你們的人差?他們集中全力來逼迫我,結果如何?我孤魂野鬼還不是活得好好地?不要招惹我,閣下,招惹上孤魂野鬼,不會有好處的,拔山舉鼎就希望你們招意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不明白,好好去想想吧。”
說完,他返回客房,砰一聲關上房門。
四更天,鄰房四位旅客中,有一位失了蹤。
他也不在房內。第二天,他的房間一直是開著的。
楓橋楊家,來了一批神秘的客人,是夜間到達的。
楊家戒備森嚴,但人多口雜,到底這十餘座重院連廂的大宅中,到底一共住了多少人,恐怕連主腦人物也弄不清,僅楊家的家小奴僕,也不知到底有多少。
多出一兩個人,躲在柴房犬舍裡,是不易清查出來的,可容身的地方大多了,這種古老的大宅,空房廢舍是狐鼠的安樂窩。
真多出兩個人,但沒有人知道。
走狗們以為是楊家的人;楊家的人以為是走狗的爪牙。
正宅的三進房舍,已經交由貴賓全權使用,主人楊盛一家老小,全部遷出,搬到二房正宅暫住。
這裡,只有貴賓的人可以自由進出,楊家的人嚴禁接近,警戒十分嚴密。
周夫子和鄭夫子住在西院,內院一直是空著的,清掃得乾乾淨淨,平時僅派有一個人看守。
但今夜,內院裡燈火通明,內廳擺下了四桌盛筵,周夫子領著幾位重要手下,歡宴從武昌來的重要人物。
內院的十餘座大小房間,先到的人皆在照料新來的人安頓,顯得相當忙碌。
大部份的人已經到內院張羅,東西兩院已沒有多少人走動。即使有,也都是一些身份地位不足以登堂的小人物,更不配與首腦們平起平坐。
周夫子的住處,是西院最好的上房,不論晝夜,不論他是否在家,皆有兩個警衛在外面把守,並不時巡行警戒。
周夫子在時,也兼任傳話,未經傳喚,任何人不許接近。連負責清理房間伺候茶水的人,也必須得到許可,才能在警衛的監視下前來張羅。
負責警衛的人,皆是那府四夫子直接管轄的心腹隨從。
這些人,不受大總管拔山舉鼎的指揮約束,直接受命於四夫子,因此名義雖是隨從,其實身份地位相當高而特殊,都是四夫子忠心耿耿的心腹,算是真正的鄢府執事人員,與大總管指揮下的外府外勤人員是不同的。
這些隨從人數並不多,全部不超過二十名,每一個時辰換一次警衛,一天就需要二十四個人。他們住在兩側的廂房內,平時很少外出。如果周、鄭兩夫子外出,最多也只帶兩三個人隨行,甚至不帶,改由大總管的人隨行。
內院接待武昌來的人,這裡也顯得冷清了,隨從們大半已經前往內院,與新來的朋友小聚。
因為新來的人中,絕大部份是鄢狗官身邊的心腹親信。
兩個警衛極為盡職,在房門外往復走動,過廳裡點起四盞明幌幌的大燈籠,照得附近纖毫俱現,狐鼠亦無法遁形。
右面走道末端的廂房中,五個隨從正在圍著圓桌品茗,桌上擺了些時鮮果品。五個人談笑風生,天南地北窮聊瞎扯。
房門是大開的,隨時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衝出,支援兩位把守在周夫子房外的警衛。
一朵菊花從窗外悠然飄落房中,五個隨從毫無所知。
是銷魂菊的金菊花,遺落在怡平手中的那朵花。
片刻間,五位仁兄皆眼倦神昏,散了茶局,一一往兩張大床上一躺,糊糊塗塗睡著了。
廂房一連三間,這是第三間。
兩個以巾蒙面的黑影跳窗而入,拾回菊花,閃在門後悄然向外瞧。
一個蒙面人看看定時香火盤,低聲說:“時間充裕,剛換班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