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暗了暗,聲音倒不像我一般壓低,“烏魯絲拉還記得?”
廢話,不記得我現在怎麼拿來反駁你?
我很想白他一眼,但終於是忍住了。
“大人說過的話,我一直都記得很清楚。”我笑,但我知道這笑很假。
“呵呵。”拉姆瑟斯忽然笑了兩聲。
我一怔,心裡忽然竄出一句話來:每次聽到呵呵的時候,我心裡總會出現馬勒戈壁四個字……
咳……我忙回神,當做自己沒想過那四個字……哦不對,是當做自己沒想過那句話。
而在拉姆瑟斯呵呵笑兩聲之後,氣氛忽然就僵硬下來。這話題,已經被歪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了。
我咳了聲,決定無視之前所有的廢話,將話題正過來,“大人,請讓船回去吧。如果王回來卻找不著我,我想……這結果不是我能承受的。”
再不回去的話,我真想哭了。作為一個監軍,居然在戰爭還沒結束的時候就跟著指揮官一起跑了,這算什麼啊!
“如果烏魯絲拉僅僅擔心這個的話,真的沒必要哦。”拉姆瑟斯忽然將手搭在我的右肩上,嘴角帶著彷彿能安撫人心的笑,“有我在呢。”
我又是一怔,心裡忽然有一絲異樣。
有我在呢。
那種異樣似乎是羽毛輕騷鼻尖的麻癢,又好像是小石投入湖中泛起的輕微漣漪,更像是寒冷冬日中灑下的細碎日光。
喉嚨中好似卡了什麼,漲漲的,我愣愣地看著拉姆瑟斯認真的樣子,說不出話來。
“那就這樣決定了。”拉姆瑟斯忽然揮揮手,轉身走回船艙,臨走前的那一笑,似乎有些……得意?
“等……”我暗自懊悔自己剛剛的失態,忙出聲想挽回些什麼。然而,拉姆瑟斯卻沒有給我挽回的機會。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回身,恰好打斷了我的話,“這裡有很多房間,隨便挑就是了。”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奇特的笑,“我的也可以哦。”
說完,他大笑著進了船艙。
許久,我意識到我被口頭上調戲了。
“小姐……”斯奈夫魯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緒有異樣,有些擔憂地叫了我一聲。
“我沒事。”我對著他笑了笑,“聽到拉姆瑟斯大人說的了麼?自己去選間屋子,隨便住。”
“……是。”斯奈夫魯楞了楞,彷彿不敢直視我的笑容一般,頭深深地低下。
看了眼遙遠的幾乎已經看不到的港口,我十分沉重地嘆了口氣。
在我和拉姆瑟斯糾纏的時候,船已經離港口很遠了,跳船游回去是不現實的。更何況我根本就不會游泳,下水就直接沉下去,絕對浮不上來的。
而搶船回去就更不現實了。斯奈夫魯打不過拉姆瑟斯,更何況拉姆瑟斯手下還有那麼多士兵,就更沒有希望成功搶到船了。——我可不認為我有那魅力策反了他手下計程車兵。
……那麼只好先走一步是一步了。
特地選了間夕梨隔壁的房間,我還順便去看望了夕梨一下。
看到我到來,夕梨似乎還挺高興的,大概是以為我能把她帶回去吧。畢竟到西臺的距離,畢布羅斯比孟菲斯可近多了。在我告訴她連我自己都無能為力後,她沉默了。
我比她更沉默。
計劃本就要成功,卻被莫名打亂,我現在心裡已經積攢了大量的怨氣,就等著什麼時候抓個替死鬼爆發呢。
這一天,因為鬱悶,我躲在船艙的房間中,悶悶地倒頭睡覺,即使睡不著也躺床上不願意出去。
真希望睡一覺醒來發覺這是個夢啊。
然而,第二天醒來,輕輕搖晃的感覺讓我知道我絕不是在做夢,我確實被拉姆瑟斯騙上船,正在向孟菲斯駛去。
有一句話說得不錯,生活就像是被強·奸,當你不能反抗的時候,不如好好享受。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既然事實已經沒辦法改變,我不如好好享受這旅途,好好享受沿途的風景。
——然後反奸……
因為昨天睡得太多,所以早上我很早就醒了,連一向都比我早起來的亞娜也沒醒。
輕手輕腳地走出船艙,我走上甲板,依靠在欄杆上,眺望著遠方。
——這還真是充滿了文藝味的動作呢,不過,偶爾為之,也不算很裝……
太陽正在海天交接處,似乎拼著命地想躍出水面,又因為捨不得水的無限柔情而優柔寡斷。半隱的太陽少了白天的刺眼,多了些暖人心脾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