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宗我們不必理會,但離山掌門,非權位,而是責位,這一副擔子總要有最有擔當之人來扛的。”
忽然間,蘇景想起了自己那三個渾人屍尊,平時只道三尸說話一句接一句默契天下無雙,今日見到掌門、兩位師兄這離山現存三大高人說起話你來我往,竟也毫不遜色。
而蘇景又是個什麼樣的性子?遇逢大事,他會猶豫會抽搐,可真要橫下心來,又有什麼他不敢的!師兄、掌門他們說的都是真心話,蘇景信得過他們的,既然他們說自己行,哪又何妨一試!咬牙再咬牙,蘇景不再去做廢話推辭、穩穩點頭:“那我就試一試,但需得諸位。。。。。。”
“慢!”塵霄生忽一擺手,打斷了蘇景。
林清畔笑得特別開心:“師弟啊,不是讓你現在做掌門。”
瀋河本也是開朗心情,也在笑,指著自己的鼻子:“啟稟師叔,弟子距離大限尚有十幾個甲子,至少最近這三四百年我還應付得來。”
蘇景愕然,塵霄生哈哈大笑:“要你做掌門沒錯,不過將來事情,是需得你心裡有個數。”
蘇景眯眼睛,仔細回想剛剛談話過程,片刻後篤定了:成心的!他們成心的。
準備讓蘇景將來執掌離山門戶是真的;在交談時故意誤導他讓他以為現在就接任也是真的。
前一個‘真的’是為讓他心裡有個準備、以後大家會在宗事門務這些方面對他著力培養;後一個‘真的’則是三個老怪物和小怪物開個玩笑。無傷大雅、只有真正自己人之間才會開的玩笑。。。於修行高人而言,這事情何等無聊,可面前三個加起來一萬多歲的老怪物笑得十足開心。
這也算是離山情懷麼?
蘇景想無奈甩手,結果才甩兩下自己也笑了,能被他們開玩笑心裡居然還挺舒服的,不知此刻‘心裡挺舒服’算不算小師孃說的‘拍子’。
笑了片刻,掌門換過了話題:“還有一件要緊事情要想師叔稟報。離山下,六耳殺獼封印。”
蘇景揚眉,那封印非同小可。
迎抗天星劫數時,離山山基遭重創,大山沉陷過半,封印也受到不小影響。中土陽間修家共抗隕星時,離山下守衛封印的鎮士並未出手幫忙,但他們亦不得閒,皆盡全力維護那封禁法術,這才勉強保住了封印不曾立時破碎。
大概說過緣由,瀋河繼續道:“現在那封禁陣法仍行運,但不穩。”
“還能堅持多久?”蘇景問。
瀋河搖頭:“沒辦法確定,要看運氣了。”
現在的封印是離山師祖三千年前施展**力重新加固的,內中法術不僅威力強大,且玄虛複雜到極點,以現在離山弟子的狀況,想要再做修補無疑痴人說夢。
人間抗天星、幽冥除墨沁、殺滅玄天道。接連惡戰不停一樁又一樁的大禍被消弭,可劫數仍在,此刻輪到了:被困在地下無數年頭的舊圓兇獠,六耳殺獼!
封禁法術隨時會破,六耳重見天日之時不遠了。
忽然又風掠過,吹在身上微涼,蘇景抬頭望天,滿天星月隱沒、東方卻仍黑暗重重,正是黎明前最最沉黯時候。還有,不知何時陰雲飄來。剛剛那陣涼風正是雨前風。很快下雨了,不大,淅淅瀝瀝地。
蘇景望向東方時,疤面青衣也在眺望東方、坐在畫舫篷頂上。
手邊一杯早已冷掉的殘茶。他一口一口抿著。喝得津津有味。秦淮河距離山甚遠。此間天空淨好,無風無雨亦無雲。不多久,東方魚肚白現。天破曉。
不少靠近岸邊的畫舫開始有人進出,雜役傭人登岸去買早酒、丫鬟婢女趁著晨光岸邊去伸展下身體,談不到繁華忙碌,但也透出些淺淺淡淡的人間生氣。
幾乎同個時候,疤面青衣身前空氣微掀漣漪,一個大頭侏儒現身,下跪行禮:“肖鬥鬥拜見吾主。”
侏儒穿著一件銀光閃閃的袍子,映上東方初透的陽光,很有些耀眼。但也因衣袍太閃亮,襯得大頭侏儒愈發醜陋了。
“來,坐。”疤面青衣心情不錯的樣子:“喝不喝茶?”說著把手中只剩下一個底子的殘茶遞了過去。
侏儒肖鬥鬥不喝,自懷中摸出一個皮囊遞向了疤面青衣:“肖鬥鬥覆命。”
接過皮囊掂了掂,疤面青衣面露笑容:“不少啊,辛苦了。”
“託主上洪福,肖鬥鬥幸不辱命,殺豬七百零三頭。”
疤面青衣將皮囊開啟,血腥味撲鼻而來,乾坤囊中密密麻麻皆為人頭——所有頭顱的頭皮都被利刃颳去,清晰可見血淋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