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人群的相柳忽又想起了一件事,抬眼望向愕立當場的蚩秀:“我是相柳。”
蚩秀曾笑話相柳給自己取了個遠古兇蛇之名。
此刻小小相柳告訴他:我叫相柳,因為我就是相柳。
轟動一聲,觀戰修家終於回顧神來,亂七八糟的聲音從口中傳起,分不清是驚呼還是喝彩,而亂聲一起,兩聲失魂落魄的怪叫也接踵而至,被妖威所懾的鑼鼓魔徒各自大叫著,口中鮮血湧動,雙目空洞無神,轉身邁步就逃。。。。。。
周圍一亂,他倆被懾服的魂魄被驚醒,但尚未完全醒來時、身體能動卻由本能做主,心中唯一的念頭僅只兩字:恐懼。不跑倒奇怪了。
蚩秀面沉如水,伸手一彈打出兩道流光,將那兩個手下綁縛、放到,目光則死死盯住蘇景:“下一場。”
勝不妄喜是高人應有儀態,蘇景不笑:“怎麼打,請吩咐。”
“道兵。”回答蘇景的不是蚩秀,是他身後的黑袈裟和尚。
即便說話時,和尚也不抬頭:“我煉有十三枚鬼柳道兵,你派手下來破吧。”
說話間,和尚忽然一笑。
他低著頭,神情不可見,按道理講就算笑別人也看不到。。。。。。笑的不是臉,而是他的頭皮。
生眉、開目、隆鼻、陷嘴,和尚光禿禿的頭頂上,竟長出了一張人臉來,那張臉在笑。
‘生臉’同時,和尚的身體咔咔低響,身體層層‘塌’了下去,黑色僧袍好像突然洩氣的皮球,軟綿綿的堆向地面,一個呼吸功夫,眾人面前再沒了什麼和尚,場中空地上則多出一頭井口大的、披著袈裟的斑斕巨蛛,‘和尚’唯一留下的就是他的頭頂:一張笑臉,就在巨蛛後背。
旋即陰風席捲,十三個‘鬼柳道兵’顯身,五丈巨身、黑麵黑甲手執烏錐。
噠噠噠的詭怪聲響,巨蛛好像跳舞似的、八足彈動不休,隨它撣足十三道兵結陣。。。。。。
兩道傳音入密,幾乎同時落入蘇景耳中,一道來自三阿公:“天魔宗的‘陰陽關’,昔年橫掃四方,老弟勿試!”
另一道來自樊長老:“鬼柳陰身,陣通陰陽。天魔宗絕學之一,小師叔勿試。”
蚩秀為門宗崛起大造聲勢,自從他散出天魔帖亮出身份後,不知多少修宗都重新開啟有關天魔宗的塵封舊卷仔細研讀。便如斗魁宗的冥明尊一樣,天魔宗的陰陽關之陣曾名震天下,雖已‘失傳’但留下無數記載,今日修家對其並不陌生。。。。。。
借用鬼柳純陰本性,扣合十三至煞天星之術,再以天魔宗秘法入陣,‘陰陽關’打通陰陽兩界。這陣法不打人不殺人,但會把入陣者丟入幽冥!
以陽身入幽冥,下場不言而喻,不是誰都有淺尋那樣的本領。
古時候天魔宗被摧毀不假,但並未真正滅門。門中尚有精銳殘存,它的傳承未斷,一代又一代天魔傳人隱忍圖強,他們只是銷聲匿跡而已。
無數年頭下來,準備何其充分?巨蛛和尚的十三鬼柳道兵,四千年前就被開始被魔宗前輩動法煉化,至今已經威力大成,今日此時,他施展出的‘陰陽關’。比起古時候的魔陣毫不遜色。
那個巨蛛和尚以身份論,是蚩秀的手下;但輩分上它是蚩秀的師叔。
剛才對相柳一陣蚩秀沒讓他出手,一是和尚看上去未動,但他暗中準備陣法須得有一段時間;另則蚩秀以為另外七個手下對上相柳當有一戰之力;最關鍵的是,先輸後贏、先示弱再逞兇才是摧心之道!
果然。妖僧的陣法一出,離山弟子皆皺眉,觀戰的眾多修家則不約而同向後退去,生怕被陣法連累。被扔到冥間去可就麻煩大了。
三阿公、樊長老的說法略有差別,但那‘勿試’兩字,用的語氣同樣堅決。蘇景面色躊躇。。。。。。
蚩秀說話沒什麼語氣,唯獨那重傲意明顯:“若知曉厲害認輸便是,陰陽關前俯首示弱不丟人。”說到這裡他突兀大笑:“爾等何其有幸,千萬年後,又能親眼得見天魔絕學,陰、陽、關!”
大笑聲中狂狷驟起,湛湛藍天上隱隱一道天魔巨影結形!
就在風雷般大笑之中,蘇景臉上流出‘妥協’神情,搖頭無奈,跟著大袖一甩。。。。。。猛一陣忽忽怪叫,烏光閃爍,圍繞著蘇景擺在地面上的那條硃紅大龍急繞了幾周。
十六出來了,見自己的寶貝龍還在、沒事,它也不急著駕起‘龍輦’,而是止住身形,晃著沒有眼睛的腦袋左右‘看了看’。
“尺身陰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