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華不為所動,矢志終身不嫁。49歲寂寂而終。
(“初,宣帝不豫,詔隋文帝入禁中侍疾。及大漸,劉昉、鄭譯等因矯詔以隋文帝受遺輔政。後初雖不預謀,然以嗣主幼衝,恐權在他族,不利於己,聞昉、譯已行此詔,心甚悅。後知隋文有異圖,意頗不平。及行禪代,憤惋愈甚。隋文內甚愧之。開皇初,封后為樂平公主。後又議奪其志,後誓不許,乃止。大業五年,從煬帝幸張掖,殂於河西。詔還京,所司備禮,祔葬後於定陵。” 《北史 ? 卷十四》)
我們看麗華的種種作為,彷彿能看到漢族歷代賢女的痕跡——乖巧溫順、不嫉妒、有氣節、不攀附、忠貞不二……單純的教養環境,父親漢文化的薰陶,讓她成了一個跟母親幾乎相反的女人。
在伽羅火速進宮,磕頭為女兒求情的時候,宣帝可能真的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磕頭流血的女人,正是要了他們江山要了他們家族命的人——在晃晃的太陽底下,高傲的伽羅感到了難堪與侮辱——她早就知道這個皇帝昏庸無道,這次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女兒嫁了怎樣的男人,她俯下頭,盯著金殿裡的琉璃,暗暗攥緊了拳頭,她伽羅從來不是被命運左右的女人,從來不是。
5。異族式的思維
當時楊堅手握重權,為帝王所忌,宣帝也明白,有時候憋不住了會突然對麗華說:“你等著,早晚殺光你全家!”——可沒等他實現諾言,自己就先荒唐死了。死的時候,兒子靜帝才十幾歲,年幼勢弱。楊堅以皇帝年幼需輔為名,入朝總攬一切國政,雖不稱帝,實已掌握了軍政大權。
政治奪權,總有不服者,宇文氏貴族們聞風而動:相州總管尉遲迴舉兵反叛,很快被楊堅全部剿滅,雍州牧畢王賢及趙、陳等五王,因謀作亂,亦被楊堅很快消滅。
(六月,趙王招、陳王純、越王盛、代王達、滕王逌並至於長安。相州總管尉遲迥自以重臣宿將,志不能平,遂舉兵東夏。趙、魏之士,從者若流,旬日之間,眾至十餘萬。又宇文胄以滎州,石愻以建州,席毗以沛郡,毗弟叉羅以兗州,皆應於迥。迥遣子質於陳請援。高祖命上柱國、鄖國公韋孝寬討之。雍州牧畢王賢及趙、陳等五王,以天下之望歸於高祖,因謀作亂。高祖執賢斬之,寢趙王等之罪,因詔五王劍履上殿,入朝不趨,用安其心。《隋書 ? 卷一》) 。。
二十。獨孤皇后:隔絕文化的“蠶絲愛”(5)
靜帝沒有辦法了,封楊堅為隋王,讓他帶劍上殿,入朝不趨,備九錫之禮,待遇均在其他侯王之上;又賜給他原本只有皇帝才能戴的十二旒王冕和天子旌旗,超過了臣子所能享受的最高禮節極限;最後,靜帝自知不是楊堅的對手,終於自動讓位。
如果說總攬朝政,消滅異己,還是為了自保,靜帝讓位,卻讓楊堅猶豫了,古有周公之賢,曹操做得,但是篡位卻是另外一回事,某種程度上,改朝換代,就意味著可怕的流血與衝突。
此時,突然身邊一位近臣站了出來,勸誡楊堅:“大勢所趨,騎虎難下,必須這麼做了。”——於是楊堅受禪篡位,接下來的,便是大肆屠殺前朝異己,宇文氏家族幾乎滅絕。
(遣大宗伯、大將軍、金城公趙煚奉皇帝璽紱,百官勸進。高祖乃受焉。開皇元年二月甲子,上自相府常服入宮,備禮即皇帝位於臨光殿。設壇於南郊,遣使柴燎告天。是日,告廟,大赦,改元。《隋書 ? 卷一》)
種種行為的背後站著一個女人,就是伽羅。
(後使人謂高祖曰:“大事已然,騎獸之勢,必不得下,勉之!”高祖受禪,立為皇后。《隋書 ? 卷三十六》)
是伽羅讓人勸楊堅奪了天下,也是伽羅讓楊堅滅了宇文氏一族。這種可怕的行為其實起源於一次恥辱的求情,那次的磕頭,是伽羅心裡的一次大轉折。
她亦是周朝柱國的女兒,心裡也是有些忠君愛國之心,只是那個皇帝實在太過荒唐,女兒的苦她能懂,丈夫的苦她更懂,她見不得他們在那“君臣之義”、“夫婦之綱”文化心理的壓迫下無謂的逡巡——於是她站了出來,勸臣子殺掉皇帝,讓妻子失去丈夫——只有掌握權力才能保護自己所愛,她是獨孤伽羅。
6。蠶繭式的愛情
楊堅稱帝以後,她被理所當然立為皇后,傑出的政治才能與品德才華也從後臺走上了歷史的前幕——
“突厥嘗與中國交市,有明珠一篋,價值八百萬,幽州總管陰壽白後市之。後曰:‘非我所須也。當今戎狄屢寇,將士罷勞,未若以八百萬分賞有功者。’百僚聞而畢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