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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要不就豁出去?燈芯咬住牙說。

使不得呀,娃,這才剛有了轉機,你不讓他活了?

好一陣子無話,兩個人讓話題壓得張不開嘴。燈芯一揚頭,甩甩頭髮說,算了,不說了,等他問起了再想辦法。

也只能這麼著了,這疙瘩爹是沒法兒解。接下來燈芯說起了楊二,說起了南山煤窯。爹一直沒插話,抽著煙,等她說完,爹才說,楊二是個沒啥主見的人,前些年偷著賣了煤,蓋房娶媳婦,叫六根踏了腳後跟,這以後難,六根說啥他聽啥。爹頓了片刻又說,治他倒是不難,可南山煤窯少了他不行,算來算去,還就他是個行家。煤窯的事你不懂,稍不留心就會死人,一死人窯客就跑光了,窯也就廢了。

爹的話讓燈芯心黑下來,怪不得公公要忍,怪不得過年要抬頭囫圇豬給楊家,看來不僅僅是大房山裡紅的面子呀。

楊二是東家莊地大房山裡紅的孃家弟弟。東家莊地十七歲成的親,當年二嬸林惠音一席話,迫使老東家莊仁禮不得不把延續香火的重任寄託到兒子莊地身上,打聽來打聽去,南山青石嶺上楊家的二女子跟莊地八字最相符,一張帖子下過去,親事便定了下來。大房山裡紅花轎抬進門時,才滿十五歲。那時的下河院是門庭最熱鬧的時候,東家莊地的爹兄弟三人一個把著煤窯,一個把著油坊和水磨,他爹掌管著下河院和溝裡的菜子。弟兄三個守著莊地這麼一個獨苗,都眼睜睜盼著他早日給莊家傳宗接代。婚事辦得異常熱鬧,單是流水席就拉了三天,溝裡溝外凡是跟下河院有點交情的人全來賀喜,菜子溝熱鬧了整整半月。誰知熱鬧還沒持續上兩年,下河院便招來了血光之災,土匪麻五拿長矛將這座百年老院挑得支離破碎,再也沒了往日的快樂。尤其東家莊地,那場血腥將他帶進了深重的暗夜,再也沒了下河院少東家的銳氣。特別是二嬸林惠音生死未卜,兇吉難測,他更是愁得咽不下飯,常常呆坐在二嬸門前,一雙眼睛流出的不知是絕望還是眷戀。他跟大房山裡紅的日子,也算是到了頭。本來,大房山裡紅抬進門,就沒跟東家莊地好好過上一天日子,十七歲的少東家莊地心思完全不在媳婦山裡紅身上,他讓二嬸屋裡的那股氣味完全迷住了,以至於二嬸林惠音被土匪麻五擄走的一年多,他還沉迷在那股氣味中出不來。這樣,老東家莊仁禮不得不另謀打算,在一個秋日太陽火紅的日子,八頂大轎從北山抬進了二房水上漂。水上漂一進門,下河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大房山裡紅便在落寞和輕視中鬱鬱寡歡,終因鬱積成疾,死在自個冷宮一般的睡房裡,閉眼時還不滿十八歲。

莊家傳宗接代的心願到二房水上漂進門三年還沒實現,這三年東家莊地相繼失去爹媽,一連串的不幸讓二十三歲的莊地開始相信神漢巫婆,隔三間五請了來鬧,眾說紛紜的迷亂現象和下河院揮不走的陰雲讓剛剛做了東家的莊地六神無主,日子在極度的恐怖和無望中落花般流逝,眾人多次要他抬進三房的提議被他恐怖地拒絕,彷彿再抬進一房連他也沒命了。這時候他開始懷戀大房山裡紅,想起她帶給他的美好歲月,還有那極少的卻很忘情的日子。一種深深的內疚折磨著他,覺得自己便是殺了大房山裡紅的劊子手。所以當上東家的頭一件事便是召來楊二,將南山煤窯交給了他。

意外(8)

斗轉星移,世事無常,當年的報恩之舉誰知換來今天恩將仇報,一提楊二這些年的作為,燈芯恨不得自個去南山,將煤窯奪回來。

後山半仙劉瞎子向來是中醫劉松柏的座上賓,在後山,沒誰能像半仙劉瞎子那樣在中醫劉松柏這兒享受到至高無上的禮遇。關於後山這兩個同姓不同宗的能人之間的恩怨,一度時期是後山傳得極為廣泛的話題,但兩個劉姓能人卻緘口不語,任憑傳言四起,也能穩坐在中醫劉松柏的炕頭喝酒,其關係遠比手足還親。後山人真是拿這兩個鐵打的弟兄沒辦法。關於爹跟半仙之間的交情,燈芯打小就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一則,後山半仙劉瞎子救過爹的命。中醫劉松柏十歲時患過一場病,半夜裡莫名的發高燒,燒得全身如爐蓋子般燙手,連請了好幾個中醫都沒能把高燒退下,他的嘴唇發焦,兩眼發直,眼看就沒命了,十五歲的半仙劉瞎子突然找上門來,說是能救劉松柏的命。那時半仙劉瞎子還不是神仙,只不過跟著老瞎子學了幾天,劉家人起初也不敢相信,但與其等死還不如讓他試一試手。十五歲的劉瞎子頭一次出山就做得像模像樣,他將眾人連同劉松柏的爹媽一併兒支開,關起門來,聲言沒有他的指令誰也不能進門,要不進一個死一個進兩個死一雙他可一點兒不負責。一句話說得後山煞氣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