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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是讓他撞見,這深更半夜的,咋個交待?

還好,公公走了幾步,停下,停在院正中,那兒有棵樹,一棵從南山移來的柏,雖是移來十幾年,卻一點不見長,卻也不死,四季就那麼泛著淡綠。公公在樹前跪下去,跪得很虔誠,地上畫了個圈,然後噗一聲,手裡的洋火著了,藉著洋火躥出的光亮,燈芯望見,公公手裡拿的,是一道符。

陰雲(23)

再回到西廂,燈芯說啥也睡不著了,大瞪著雙眼,望住屋頂。

這個夜晚公公的神秘舉動,讓她百思不得其解,黑柱,埋在地下的符,還有最後樹下跳起的塋塋的鬼火,這一切到底為了甚,會不會跟自個有關?

後山中醫劉松柏終於配好方子,他專程去了趟涼州城,跟吳老中醫商討了一晚上。就在他打算配藥的這天,菜子溝剛剛得了兒子的草繩男人找到他,先是道了謝,接著就把下河院少東家命旺的病症說了。

草繩男人說,自打停了藥,命旺的症狀跟先前一樣了,天天得吮奶,這陣連穿衣都不會,夜裡還抽風,一抽就吐白沫,跟羊癲風似的,甚是嚇人。

中醫劉松柏忙問,下面那物兒哩?男人有點害羞地撓撓頭,說,倒把最要緊的給落了。下面倒是沒返,次數少多了,幾天一回,淌的不是太多,只是東西還天天硬。

劉松柏心裡說,不硬麻煩就大了。

中醫劉松柏客氣地請草繩男人住下,好吃好喝招應了頓,吃得草繩男人甚是不好意思,一個勁說,你是我恩人哩,反倒讓你招應我。說起來,劉松柏真是草繩家恩人,草繩男人也跟管家六根一樣,為生不下兒子的事急,草繩嫁過來好些年,連生了三個丫頭,再要生不下帶把兒的,怕又是一個斷後鬼,讓人罵斷脊樑骨。不過,草繩男人信劉松柏,早在燈芯沒出嫁以前,三天兩頭就往後山跑,來了就問藥吃,劉松柏也是拿這事上了心,盡心盡意地調理。四次剛懷上,草繩男人又提著心來,左問右問,好像只要劉松柏說一句帶把兒的,草繩肚裡的就會變成帶把兒的。中醫劉松柏也真敢說,當下拍著胸脯說,這次要是有錯,你把我的祖墳挖了。一句話嚇得草繩男人再也不敢來了。若不是燈芯託他給爹暗中傳話,悄悄往溝裡送藥,怕是這輩子,都不敢見中醫劉松柏。擔驚受怕過了幾個月,沒想,大雪落下的那個夜晚,草繩生了,一看,媽媽呀,差點沒樂死!

至此,草繩男人縱是跑斷腿,心裡,也不敢有半個怨字。他巴不得多找個機會答謝一下恩人哩。

劉松柏沒工夫跟他客套,連夜把藥配好,這次是麵子藥,不用煎,開水沖服就行。次日一早,跟草繩男人一一安頓了,才放心地讓他走。

按照吳老中醫說,這病有兩種可能。一是先天性痴傻,加上腎虛,這病沒救,淌死為止。再就是小時受過刺激,亂吃了啥也說不定,這病能治,但很費心血,而且一定要把脈把準,把病人的口忌住,不該進的絕不能亂進。再者,老吳中醫捻著鬍鬚,半天沉吟道,你我都是為醫的,說出來你也甭見怪,你得跟你姑娘安頓好,千萬,千萬……中醫劉松柏連忙點頭,再三說早就安頓好了,她不會不聽。

光聽不中用,老吳中醫忽然沉下臉,這號病,她得做足五年十年守活寡的準備!

老吳中醫話雖難聽,但在理,中醫劉松柏絕無半點計較。打內心裡,他相信老吳中醫說的後者。命旺三歲時他給把過脈,那時妹妹松枝還在,妹妹松枝也確曾把希望寄託到他身上,可惜了,妹妹松枝壽太短,要是她多活些時日,命旺也不會成這樣。按那時的氣脈,命旺絕不是先天的,娃兒雖說三歲了還不說話,但氣血兩旺,不像先天有病。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娃小時受過刺激,或是吃了不該吃的,而且吃的時日絕不會短!

中醫劉松柏心裡猛就掠過一道涼氣。

陰森森的下河院,再一次跳入他腦中,一想那深不可測的大院,一想院裡那些個腥風血雨的事,中醫劉松柏的心簡直要讓黑騰騰的雲給壓住。

當夜,少奶奶燈芯就收到爹的藥,她把爹捎來的話一一記住了。草繩男人說完,深深嘆了口氣,順著草園子後牆快快消失了,燈芯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走。心裡,竟比白日裡重了許多。剛摸進車門,迎頭就撞上出門尋她的奶媽仁順嫂。

奶媽仁順嫂是奉了東家莊地的命四下尋她的。自打被中醫李三慢奪了身子後,奶媽仁順嫂變了個人,整日裡烏著個臉,一句話不說,就算見了東家莊地,也打不起精神。東家莊地先是以為她染了啥疾,還好心好意跟她問寒噓暖,沒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