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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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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報人鄧季惺:被湮沒的傳奇(5)

1948年7月,《新民報》被勒令永久停刊,理由是“詆譭政府,散佈謠言,煽惑人心”。南京版被勒令“永久停刊”後,《新民報》的災難一個接著一個。上海版被停刊,成都版被查封,重慶版遭嚴重*,好幾個記者解放前都犧牲在渣滓洞。

不久,有人告訴母親政府已對她下了逮捕令,母親立即託當時公開身份是中央銀行主任秘書的黃苗子買了張機票,逃到香港。國民黨政府到臺灣後,還對母親釋出了“通緝令”。

母親兄弟姐妹很多,其中有4人先後追隨了共產黨。只有三舅鄧友德,當年在四川讀書時還加入過共青團,本來是想到廣州投考黃埔軍校,因為一場病滯留上海,後來進了復旦大學新聞系,走了另一條道路。抗戰時在上海替國民黨做地下工作,還被法租界警察抓過,日本想引渡未果後逃回重慶,在那裡進了國民黨*。抗戰勝利後,鄧友德當上國民政府新聞局副局長,正好是母親的頂頭上司,我記得經常是早上還沒起床,就接到他的電話質問母親:“你們這碗飯到底還想不想吃?”其實他和母親姐弟感情很深,只是立場不同。1944年政府組織一箇中外記者代表團訪問延安,副團長就是三舅鄧友德,他到了延安之後,還和自己在延安的另外三個弟弟合了影。

鄧友德在解放後去了香港,後來又輾轉巴西、日本等地,最終落在臺灣。解放初母親見周恩來,周總理還記得三舅,跟母親說:“你要動員友德回來!”母親還很認真地跑到廣播電臺的對臺節目裡廣播一番。1990年我陪母親去美國,飛機在臺北停一小時,我們事先託人找到舅舅,想讓他和母親見一面,但是,當時臺灣的政治空氣緊張,雖然他已經退休,但還是心存畏懼沒有來。1993年敬璉到臺灣訪問,又託人找到舅舅,這一次他們終於見了面。他還託敬璉帶月餅給母親,可惜直到1995年母親去世,他們都沒能再見一面。

最後的舞臺

1949年4月中旬,在*香港工委負責人夏衍的安排下,母親帶著小弟從香港乘船回到北京。母親最關心的還是她的報紙,她特地跑去問夏衍,解放以後還能不能私人辦報?夏衍的回答是肯定的。

北平解放後,《新民報》一部分地下黨員登報宣告“脫離資方”。母親剛從香港回來,面對這種局面,很是不解,她要求見周恩來。和總理見面時,母親問:“私人還能否繼續辦報?”總理回答:“可以。”後來又派了一個以胡喬木為首的工作組來解決《新民報》的問題。

但母親再也沒有在報社當家。1950年成都、南京兩社結束,1952年重慶社結束。北京社則於1952年在資方要求下,由北京市人民委員會出面收購,原來的員工被安排到後來成立的《北京日報》,也算是給他們一個出路。上海社也於1952年底以公私合營的方式被上海市委接管。

剛解放時,母親被任命為西南軍政委員會的委員。北京《新民報》結束後,她在報社擔任顧問。繼父在公私合營的上海《新民報》仍有社長的名義。1956年,繼父被任命為北京市社會福利事業局副局長,母親則任北京市民政局副局長。1957年,毛澤東動員黨外人士幫助共產黨整風,父母都參加了北京市非黨領導幹部整風座談會。繼父以他一貫的謹慎,沒有提什麼意見。而母親以她一貫的直率,根據接觸到的一些問題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她最關心的還是法治問題。有一天早飯時,繼父對母親說:“小弟讓你說話多想想。”母親毫不在意地說:“有啥子可以小心的﹖我們不都是為了黨好!”母親很認真地提了很多意見,關於“公”、“私”合營,關於新聞自由、*和法治??結果她和父親雙雙當上了右派。

反右鬥爭結束後,直到1961年他們才有了新的工作。父親在全國政協文化俱樂部做書畫組顧問,母親做小餐廳顧問。父親為前來活動的畫家準備筆墨紙硯,端茶倒水;母親還做起了四川泡菜,竟做成了絕活。

1978年,上海《新民報》醞釀復刊,成了後來的《新民晚報》,閒了多年的父母親對這張報紙特別關心,為了解決報紙發行問題,他們親自跑去找朱學範幫助出面。很多年後,上海的《新民晚報》還跟母親說那裡還有她一筆錢,她說:送給工會吧。

母親一生總是幫助別人。她自己說:我從來不錦上添花,我只雪中送炭。她去世後,我收拾她的屋子,在一個很小的塑膠袋裡,發現一堆寄款單,除了資助一些親屬的孩子上學之外,還有不少是寄給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