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隨著糖寶的死,永遠石化。
絕情殿裡她的笑,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裡。她為他做菜,為他撫琴,為他束髮,喂血給他喝,為他盜神器解劇毒,為他受刑被逐也一聲不吭。她為他嚐盡了苦楚,受盡了折磨。
最後的最後,她說,斷念已殘,宮鈴已毀,從今往後,師徒恩斷義絕……
白子畫眼前一片模糊,看著花千骨一手將霓漫天收入袖中。她既然連落十一都遷怒,霓漫天在她手中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骨……不要……”不要離開師父。
他以為自己做的都是對的,原來錯了,大錯特錯!終於將小骨逼成妖神,將他們師徒間逼到再無可挽回的這一步。
望著花千骨毫不留戀的身影越來越遠,空中只留下她飛過後的長長的鮮花的痕跡,還有輕水的泣不成聲。
白子畫慢慢閉上眼睛,他整整在長留海底守了她十六年,她被囚禁,他就陪著她一起被囚禁。說不清是為了贖罪還是為了什麼,只是每天遠遠的看著她,他以為這樣就是永生永世。可是如今,一切再也回不了頭了……
119。君已陌路
“怎麼樣?”
見笙簫默的身影猶如一絲輕煙緩緩流入殿中,摩嚴一立而起,想必已經等候多時。
笙簫默嘴唇有些蒼白,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霧靄,早已不復當初的慵懶輕佻,只是微微皺著眉,搖了搖頭。
摩嚴重重的跌坐回掌門之座,雙拳緊握,眼中盡是恨意,映襯著臉上的那道傷疤顯得更加陰沉可怕。
“對不起,我攔不住他。”笙簫默踏出一步,身子虛晃一下,摩嚴心頭一驚想去扶他,笙簫默卻輕輕抬手:“我沒事。”
“受傷了?竹染他?”
笙簫默一臉自嘲的苦笑:“不愧是師兄的弟子,再假以時日,仙界怕是無人可制。”
摩嚴一捶桌子:“怪我當初一時心軟,才會害得今日三界生靈塗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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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不用太過自責,畢竟……”餘音在嘴邊繞了兩圈消聲滅跡,殿外弟子匆忙跑來通報。
“稟告世尊儒尊,蓬萊島方才收到妖魔戰帖,遂向各仙派緊急求援。”
“下一個輪到蓬萊了麼?”笙簫默嘆氣低語,“師兄有何打算?”
“漫天畢竟是十一的徒兒,如今尚且落在妖魔手中生死不明。長留有愧於蓬萊,不能棄之不理。只是不到一年時間,九個仙派逐一被滅,如今各派自顧不暇,避由不及,怕是不會再有其他援手。”
“難道只能坐以待斃?可是如果沒有妖神,光是對付竹染和二界妖魔……”
“她現在的確是沒有出手,可是若真遇到竹染解決不了的,她難道會袖手旁觀麼,到那時,她隨便揮揮衣袖,仙界怕是再不復存在。因此明知就算聯合也只是以卵擊石,加速滅亡,各派為了自保,顧不得其他,只能多拖一日算一日。”
笙簫默久久不語:“他們最恨的不是長留麼……”
摩嚴搖頭:“所以才要留到最後。竹染的野心我再清楚不過,不慌不忙先滅掉小的仙派,製造恐慌,一面享受蠶噬的快感,一面報復……”
“不能力敵的話就智取,我們先從竹染下手。”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現在,怕來不急了……”
二人對望一眼,想到什麼,臉色都不由而同蒼白起來。
“不能不管子畫。”摩嚴終於還是焦躁起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師兄!你去哪?”
“我去找墨冰仙。”
笙簫默回憶了片刻,腦海中跳出一個潔白身影,不由愣了一愣,立刻明白了摩嚴的用意。
“師兄,你要去蜀山?不可能,他不可能答應。而且……不能這樣……”
摩嚴固執的搖頭:“管不了那麼多了。”
……
極北之地,一望無際的冰雪,天寒地凍,除了白再看不到別的顏色。
竹染雙手插在袖子裡,安靜的低著頭站在冰壁外足足三天了。一動也不動,若不是睜著的眼偶爾眨上那麼一兩下,就像是睡著了或是被凍僵了。
終於聽見冰洞裡有一點聲音,他滿是疤痕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神尊,竹染求見。”
“進來。”空靈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彷彿將這世間最動人的樂曲和爾雅之音都融合在了一起,從大腦到胸腔一直嗡嗡的迴盪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