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腳邊,嚇得她差點沒整個癱軟的坐在地上。
靜止了片刻,小孩瞪著腳邊那個突然不動的頭,心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卻見突然,那個頭一下翻轉過來,小孩這才看到她的臉,臉上黑乎乎的兩個大洞,眼睛竟然被硬生生摳去。一隻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另一隻由一些血管、神經和組織牽連著半掛在臉上,晃來晃去,白慘慘的眼珠還飛快的轉著,向上直瞪著她。嘴唇似是被河裡的魚都咬爛了,殘缺不全得瑟瑟哆嗦似是要向她說些什麼,卻只發出風吹木頭門一樣嘎嘎的響聲。
小孩忍住嘔吐的衝動,跨過那個頭就往前跑,顧不得正踩在一地的殘肢上。突然間腿被抓住,是一隻半截的右手,手指在水裡泡漲了,腐爛而發白,手臂肉端處可以看見森森的白骨。
驚恐當中,發現那個腦袋又飛快的像自己彈了過來,張開大嘴就咬到了自己的右腿小腿上,劇痛之中更加伴隨的是刺骨的陰冷,瞬間傳遍了四肢百骸。
小孩揮舞著佛珠向那頭上打去,然後聽見一陣彷彿生肉放在燒紅鐵板上的嘶嘶響聲,好一半天那個頭才鬆口脫落。小孩拔腿就跑,卻突然聽見什麼破裂的聲音,腳底下什麼東西硌著自己。抬起來一看,竟然是那女鬼的另一隻眼球不小心被自己踩爆了,正流出滾滾的膿水和蛆蟲。
小孩一邊乾嘔一邊飛也似的逃下橋,發現那隻手竟然還抓在自己腿上,而那個腦袋還在橋上蹦呀蹦呀,上下牙齒互相敲打著,叫著“手,手,手……”聲音又悽慘又恐怖,只是下不了橋,無法追來。慘死在水上的人,靈魂只能永遠困在那裡。
小孩使勁把那殘臂從腿上扯了下來,用力的拋回橋上。然後轉身不要命的往前跑。臉上早嚇得半點血色都沒有了。
村子裡的人此時都睡了,安靜得連聲雞鳴狗叫都聽不到。小孩在一家藥店前瘋狂敲門,整村人卻彷彿都在睡夢中死去一樣,沒有半點反應,沒有一家燈亮。小孩拼著命的敲了好半天裡面才有了一點動靜。
“誰啊……”
“張大夫,張大夫,我是小骨!快救救我爹,他快死了!”叫小骨的孩子心急如焚的大聲叫道。
“哦哦,小骨啊,你別急,等我穿好衣服收拾好,馬上,馬上……”
不一會兒,一個半白頭髮的老男人提著藥箱出來了,和她一塊匆匆往回趕去。
“你怎麼晚上一個人出來了啊!沒遇上什麼吧?”
“剛剛在橋上有……沒辦法,爹突然病得很重……”小骨拉住張大夫的衣服,躲在他身後,一瘸一拐的走著,身子依然不停的發抖。慢慢的走近小橋時偷偷探出頭來,卻發現剛剛那一地的殘屍還有自己踩碎的眼球全都不見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的八字太輕,陰氣太重,天煞孤星,百年難遇。出生時即伴隨著母親的難產而死,滿城異香,明明盛春時景,卻瞬間百花凋殘,於是取名叫花千骨。
父親是個屢次落第的秀才,因為命硬,倒也一直撫養她到如今。但是因為花千骨體質太易招惹鬼怪,給村裡惹下不少麻煩,只好單獨領她住在村郊小河邊隨意搭建的木屋裡。
花秀才請了遊方的高僧來給花千骨驅鬼改命格,和尚也只是搖頭,給了花千骨一串隨身攜帶多年的佛珠,還有讓用八隻黑狗的皮做披風掩住花千骨身上普通人聞不見只有鬼怪能聞到的異香。並囑咐太陽落山後便不要讓她出門,這才安然活到了十二歲。
張大夫憐惜她小小年紀就受如此多的驚恐和磨難。一向對他父女倆多加照顧。他是醫生,手上握過太多人的命宿,沾染過太多人的生死,身上陽氣和煞氣都比較重,一般小鬼不敢來招惹。牽著花千骨的手回到他們住的地方,一路倒也沒遇上什麼麻煩。
只是花秀才病得很厲害,和花千骨長期生活在一起,總是難免有各種的邪氣纏身,不到四十的年紀卻蒼老衰弱的像五六十。張大夫一個勁的搖頭嘆息,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花千骨跑進跑出的燒水,煎藥,給花秀才抹身,擦汗。不敢讓自己閒下來,心裡隱約知道,所以一直擔驚受怕。這是她世上,唯一一個親人了。
花秀才終於還是沒能捱到天亮,彌留之際,擔心的仍是自己死後花千骨一個人該怎麼辦。張大夫安慰他說會收養照顧千骨,花秀才卻一不想牽連他,二也怕他保護不了千骨多久。於是交代花千骨等他死後去傳說中的茅山拜師學藝。等學有所成,就再不怕妖魔纏身了。
花千骨握著父親逐漸冰涼的手,心裡悽蕪荒涼一片,連父親都走了,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又有什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