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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子,黑衣黑靴,黑色硬殼帽,板帶護腕,鳳眼圓睜,橫眉立目,嘴角朝下。如果加一條皮鞭,加一句“殘酷嚴格的奴隸訓練”,加一個電話號碼,活脫一個國外三級雜誌上吸引男性受虐狂的廣告。那張紙後來被酒吧老闆討去,胡亂用圖釘釘在吧檯的酒櫃旁,他把我們當晚的酒帳免了,

我請教過婦產科醫生,她說畸胎本來是我的弟弟或是妹妹,我是個殺手,我消化了我的弟弟或是妹妹,剝奪了他們胡作非為的機會。

我習慣坐在這個角落,我有很多習慣。公司的洗手間,我習慣用最靠東邊的那個坑位,我固執地認為那個坑位風水最好,拉出的大便帶熱氣。但是連續幾天我在洗車的角落都被一個少年佔了,他又高又瘦,也用一個方口杯子喝燕京啤酒。如果我在公司的坑位總被別人佔據,我會便秘的。我被他迷惑。他的眼睛很亮,在黑暗的角落裡閃光,象四足著地的野獸;我老婆告訴我,我剛出道做生意時,眼睛裡也放綠光,只是現在黯淡到幾乎沒有了。我在這個少年身上陰晦地察覺到我少年時的存在狀態,或許這個少年的頭腦裡也有一個怪胎,這個發現讓我心驚肉跳。

我走到他對面坐下,我告訴他我常常坐這兒,他說“是吧。”我問他眼睛為什麼會這麼亮,他告訴我他小時候總吃魚肝油膠囊,他說他是學醫的,他還告訴我他正在從事使在某種情況下死亡的人起死回生的研究,涉及多種空間、時間等等曾經困惑過我的概念。他姓秋,和清朝末年那個彪悍無比的女人同姓,叫秋水,與莊周《華南經》的一章相同。在如今這個呼機時代,一些小姓依賴歷史上的一倆個同姓名人與呼臺小姐溝通,比如“姓哈,沒鼻子哈彌赤的哈”,“姓詹,詹天佑的詹”。那個姓秋的奇女子不會想到,百年後她以這種形式被紀念,產生存在的價值。

以前我也在洗車裡和陌生人聊過天,聽過不少人的故事。有些人象報紙,他們的故事全寫在臉上,有些人象收音機,關著的時候是個死物,可是如果找對了開關,選對了臺,他們會喋喋不休,直到你把他們關上,或是電池耗光。秋水不是收音機,他是一堆半導體元件。我費了很多時間設計線路,把他組裝起來,安上開關。他的眼睛那麼亮,我想音色應該不俗。

秋水給我講了一個關於生長的故事,讓我那天晚上心情異常煩躁,甚至至今分不清故事的真假。他說他不清楚這個故事的主題,也無法理解所有重要細節的意義。我告訴秋水,世界上有兩種長大的方式,一種是明白了,一種是忘記了明白不了的,心中了無牽掛。所有人都用後一種方式長大。

我付了酒帳,一個電線杆子、一個電線杆子地走,很晚才回家。我打了個電話給我的老情人,問她孩子最近怎麼樣了。她問我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的老情人告訴我,孩子正睡著,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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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人體(一)

我是學醫的,我認識柳青是在我人體解剖考試之前。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感覺煩悶,我沒有理由還在這個地方待著,我想離開。

考試前的宿舍沒法呆,我決定離開。

三天之後要考的大體解剖是最艱澀的醫學基礎課。不是因為理論深奧,而是因為沒有理論。沒有人能告訴你為什麼只有人能直立行走;為什麼人要長兩支胳膊,一根###而不是相反。袋鼠和蛇就有兩根###,一根自娛,一根娛人;一根家裡,用一根外邊用;一根平時用,一根節假日用。沒有道理,就象沒人會告訴你,人是什麼,人從何處來,又要到何處去。沒有道理,就是這樣。好些人長大了,不是因為想明白了,而是因為忘記了;好些文明產生了,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麼,而是因為編造了什麼。大多數的道理都是編出來騙你上套的,千萬別信。比如教科書會告訴你,人之所以會直立行走,是因為古人總想能把手解放出來摘果子。而另一種離經背道的說法是,人之所以會直立行走,是因為古人總想能一邊行走一邊自慰。古時候,人們過著群居的同性戀生活。男性三、五成群到森林裡虎口奪食,女性一邊嘮叨一邊在營地周圍撿能夠吃的草根、樹皮。在那個時候,你很難找到正當而有令人信服的理由,讓心頤的物件與她們的群體暫時分開,與你幽處;就象一年級的小學生很難讓老師相信,他沒來上課是因為第四次死了舅舅。而且,乾燥、平坦、隱蔽而又安全的幽會場所並不充足,往往已經被同伴佔據。開闢新的地點有常常充滿危險,高潮之前盡情嚎叫,結果發現野豬正用它幽怨的綠眼睛看著你;就象你想在大學校園裡找一個合適的角落,結果發現在任何一個角落,都有睡在上鋪的